第二天炮聲又響了起來,天梟學派的大金字塔就是在那一天的空襲裡倒塌的,我想至少有三十個阿斯塔特在那天的保衛戰裡喪生,考慮到那是一個學派的大金字塔,或許死者比我猜測得還要多。
我記得我看到有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如果那是普洛斯佩羅的賢者,那麼他可能更老,他朝著影月蒼狼扔石頭,他撿起幾塊小的,瞄準了那些戰士,用力丟擲去。很快他就被殺死了,子彈震碎他的肋骨,從肺部穿出去。在他之後,一個十一歲左右的孩子做了一樣的舉動。很快那個孩子也死了。
“我們是來記錄西側的戰況的,”伊扎拉回答了勒繆爾,“而不是來挑戰他們的神經。卡蜜爾,拜託多拍些照片,之後我們就回通訊塔那邊。”
在她說話的同時,我一直期待一個爆炸裝置的突然觸發,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覺得我太累了,因為槍炮的轟炸聲已經在我的幻覺裡響了起來,但我的同伴都沒有反應。
“內戰總有一天會結束,伊扎拉,那時候我們遲早會需要埋葬這些屍體。”
“帝皇給影月蒼狼的命令,是毀滅我們的星球,遲早他們會徹底做到這一點,”伊扎拉說,她的眼眶泛紅,口氣很兇,“我和你們一樣熟悉星際戰士的本色。在這之前,內戰憑什麼結束?沒有終點,勒繆爾,也許我們可以喘一口氣,但再沒有更多了。”
“那這是什麼呢?”我說。
“什麼?”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提出的問題來自什麼。我想到我們所在的民宅樓頂上平鋪著一塊波斯紋的花毯,放烤麵包的矮桌木紋還是在經年累月的使用下開裂了,但一摸就知道剛剛重新用棉布擦著打了蜂蠟。紫色的藏紅花開得很好,花蕊像紅絲帶一樣伸出來。
射擊開始得很突然,而且極其急切,一下子影月蒼狼的人全部發動了進攻,許多杆槍抬起來要朝著我們射擊,勒繆爾拉著我們跑到下面去,用肩膀保護著我和伊扎拉。一些大口徑的彈藥震撼了我們背後的大地,還有一輪接著一輪的榴彈發射器,靠近後還有手雷。一陣槍聲停歇後,機槍會立刻補上空閒。
我感受到了一種憤怒,就在影月蒼狼的攻擊裡。他們顯然是剛剛做出了重新發動攻擊,打破這臨時而默契的歇息的決定,而且我覺得他們只是在傾洩子彈,把炮管裡所有的東西都砸在我們的建築上。我不確定那句老話叫什麼,大概意思是他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沒有多少可以繼續收斂的了。
與此同時,通訊頻道里開始迅速傳送一道道新的號令,就像一陣突如其來的夏季驟雨。對於我們這些沒有軍職在身的人,這些訊號平時都是播放一些戰時保護自己的守則,一些必勝的鼓舞和宣言,以及,是的,有時候確實會放點歌曲。
但現在,真正的軍令被髮了下來,告訴每個有能力用槍的人哪些防禦堡壘需要簡單的補員,剩下無能為力的人必須在多少分鐘內趕往最近的地下堡壘云云,這些詞彙急促地轟炸著我的耳朵,我開始覺得我正在被子彈刺穿腦袋。
發生什麼了?馬哈瓦斯圖的聲音遙遠地傳來,他跑得很慢,畢竟他年紀大了,內戰開始前馬格努斯特批他可以乘著最新的自動駕駛轎子出行,他的那份光榮一去不返。
“不知道,”勒繆爾大口喘著氣,試圖在把自己噎死之前說完他的話,“指揮部似乎……”
也陷入了憤怒。我想,有什麼事情徹底激怒了鋼鐵勇士和千塵之陽,讓他們放棄了對一些隱形規則的堅守,就像影月蒼狼此時此刻發出的震怒的嘶吼一樣。我開始感到恐懼,不明白怎麼事情突然發生了改變。
我們儘量避免露天行走,剛剛我們身處的房屋在大約十分鐘之內被空襲炸穿。隨後,一陣代表性的黑色煙雲爆發在普洛斯佩羅的高空,正位於大提茲卡中央圖書館的上方,赤紅光束貫穿雲層,輕鬆地擊穿了黑日籠罩下的暗色天幕。完全源自物質宇宙的強大攻擊不受帝皇黑色恐怖的禁錮,很快一些破碎的斷片似乎從高空墜落下來,劃出長長的火雨線。
那是大提茲卡的防禦炮,打擊範圍可以觸及軌道。
我不確定它瞄準了哪一艘影月蒼狼的船,難道是復仇之魂嗎?但復仇之魂沒有靠得那麼近,影月蒼狼在這一點上保持著出人意料的警惕:他們的艦隊非必要不會進入我們的射程。
接著馬哈瓦斯圖倒下了,他抬頭看著那束光,暴露在視野中的時間太長,好像正在計算著什麼。很快步兵排指揮組的過載等離子槍打穿了他的胸膛,卡在他體內的什麼地方。他看著我們,喘著氣倒下了,勒繆爾試著幫他做點什麼,伊扎拉被靈能灼傷了手,她一定想用一點簡單的靈能來阻止些什麼。我喊了一會兒附近的醫療兵,沒有人跟上我們。過了沒多久,馬哈瓦斯圖死了。
我們繼續奔跑,而兩邊的衝突越發激烈,許多命令都比過去三個星期裡的任何一天還要激進。
勒繆爾手上仍然染著馬哈瓦斯圖的血,過了一會兒,他說:“可是內戰有什麼文明可言(W about civ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