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總是誇讚你是個修築防禦工事的大師。”
佐蘭低聲唸叨,一對手甲擠進岩石的縫隙裡,然後向外側用力一扣,沙石簌簌地往下掉。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的動作忽然變得極其快速,接著又反常識地延緩,砂礫從地上緩緩彈起,假如這條漆黑甬道里有一絲光明,就能留下延時一般的殘影。
“聽說你的碉堡模型在石匠俱樂部裡當了一個星期的首席展品,可敬的巴拉巴斯·丹提歐克。”他接著說。
“怎麼了?”丹提歐克隔著頭盔反問,同時拆解著他自己的那把爆彈槍。他剛才想用它把眼前堵路的坍塌隧道轟開一條縫,不料子彈突然卡殼。
本著對鋼鐵勇士自己的軍工廠產品的信任,他懷疑這是赫魯德人的熵場造成的眾多異常後果之一。
“大營長,這說明你很明白地下碉堡該怎麼修建,對吧?”佐蘭說,又挖了兩塊石頭下來,拋在腳下。“能不能告訴我,按照常識判斷,我還得挖多久?感覺我們倆已經在這餓了好多天了,我挺懷念食堂裡的棘皮類生物的。”
“按帝國常識,假如這是我親自監督修建的堡壘,伱就不用繼續挖了。馬上會有槍從牆裡彈出來,解脫你的苦難。”
公佈前兩天的答案:
前天的:ba子團,贖罪天使。
佐蘭透過聲音辨別出位置,找到丹提歐克指引的位置:“這裡?”
接著,他比劃兩下,復又問道:“確定?”
丹提歐克最後一次計算周圍隧道環境內的承重與應力狀況,緩緩呼了一口氣。“確定。”
他的手部移動一停,一次牆面的震顫給了他一種經驗上的直覺。
“是我的錯,”丹提歐克說,感受到自己的話語變得空洞而無力。
“對。”
丹提歐克默默蹲下,把佐蘭扶起來。兩個人一起坐在碎石中,靜靜地平復四顆心臟的跳動。
煙霧在後方擴散,顆粒漂浮在空氣中,輪廓變得分明。被炸塌的洞口中,幽光傾洩而出,照亮了佐蘭背部的鐵甲。
在他們遇上這面牆之前,兩人隨身的軍刀就化作了隧道內沙石的一部分。臨到最後,還是阿斯塔特的血肉之軀最能派上用場。
“佐蘭,”他的聲音裡帶上敏銳的警告。“給我站起來。”
丹提歐克在頭盔裡眯了眯眼睛,拍掉佐蘭抓著他的手,率先站起。
佐蘭撥了撥點位附近的泥土和石塊,那兒有個天然的凹口。他翻開揹包,摸黑翻出那唯一一枚普通的手榴彈,放在手裡掂量一番。
話音穩穩地落下,丹提歐克一時沒得到回應,他摸黑拍了一下旁邊的軍士,得到了良好訓練下軍士下意識做出的近身格鬥回擊。
“但……我真的,嘶,咬了舌頭……”佐蘭痛快地一骨碌爬起來,陪丹提歐克一起,往那透光的隧道里望去。
“那按照赫魯德常識呢?”佐蘭鬱悶地嘆了口氣,聲音在狹長的通路里迴盪。這條意外得來的小路大抵已經封堵多年,否則他們倆在這兒弄出這些動靜,無論如何都不該還沒引來成堆的赫魯德包圍。
透過地層有規律的震顫判斷,丹提歐克懷疑附近存在著某種間歇性工作的巨型器械,抑或是一些機械載具的定時起降場所。
丹提歐克把佐蘭從地上扯了起來。“站直了,”他低吼,“舌頭疼影響你走路了?”
手柄脫落,撞針在火帽上頂出火花,引信迅速點上引爆器,四秒過後,一聲轟響帶動了接連不斷的小範圍坍塌,絲絲縷縷的幽綠光線從連鎖反應帶來的缺口中傳來,如長針扎進隧道,追逐著佐蘭的腳步。
“不,”佐蘭費勁地擠出更多的單詞,“隧道……通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