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艘探索艦船失落在此,帶來了一連串帝國船隻的失落。他們無疑送去了和平的問候,卻受到了來自一種本質為奴隸制度的暴政欺壓。人民甚至不曾淪為資產,就化作與玩物等同的物件。”
莫塔裡安說著,站在堅忍號的艦橋上。他周圍的一切都以鐵色與灰綠為主,在缺少裝飾、室內燈光昏黃的條件下變得出奇樸實,唯一的亮色就是帝國的金色天鷹,掛在醒目之處,略高於死亡守衛尖刺環繞顱骨的徽記。
這與莫塔裡安本人的形象類似,或者說,死亡之主本身與他的榮光女王便互為氣質的具象化。
莫塔裡安穿著一身黃銅的盔甲,它不具備這種原料常見的光澤,而是更接近某種骨骼般的沉悶色調。他蒼白而枯槁的臉部隱藏在灰黃兜帽的陰影下,戴著半面的呼吸器——僅僅為原體所習慣的裝飾物,不承擔供給或阻擋氣體的作用。
在帝國攝政的照料,與莫塔裡安自願作出的改變下,他對正常環境的適應度已經大大提高,至少他此時腰間的香爐等物件並不是必需品。
“我看到加拉斯帕的人民在暴政下受苦,因此我消滅騎士團的暴政。我解放了它。”他接著說,“普羅塔克斯灰飛煙滅,加拉斯帕的主巢被摧毀後,十一顆行星的聯絡與管理陷入混亂。我已經完成了這一切。”
“像揮動死神的鐮刀,”荷魯斯·盧佩卡爾說,“乾淨,徹底。寸草不留。”
“這就是我們為什麼必須連續出擊,繼續完成剩下的清剿工作。”莫塔裡安回答,“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找到我。是帝皇讓你們來到這裡的嗎,荷魯斯?”
在艦隊外側,被撕裂的若干小行星已經冷卻,破碎的鋼鐵與構成行星的結構在宇宙中散開,魚雷和艦船的殘片無聲地飄蕩在寂靜之中。
在快速完成穿插,如匕首般刺入敵人心臟的過程中,大量的單方面防禦性炮火留下的餘燼灑下一條漫長的軌跡;其中佈滿行星防禦平臺、虛空炮彈與被炸燬的堡壘的殘渣,像一條鐵灰的弧形條帶,抑或是鐮刀揮動留下的殘影,在燃燒結束後,依然刺痛著觀察者的雙眼。
不難想象裂解後的行星巢都地表,是一片怎樣空無一物的殘酷廢墟。莫塔裡安徹底摧毀了巢都,將它轉化為一團熔融的鋼鐵,死得無從復生。
死亡守衛在他們的首戰之中,挑選了他們所需要的方向:滅絕之戰。
死神的鐮刀將毫不留情地揮過地表的一切,以更無情的暴力摧毀暴力。
“父親關心著你的第一場戰役,莫塔裡安。”荷魯斯回答。“我也是。我很高興能看著伱完成這場戰役。”
“那麼他呢?”莫塔裡安深陷眼眶中的黃色眼睛轉動著,直到落在荷魯斯身旁的另一名基因原體身上。“他又是誰?”
就在荷魯斯·盧佩卡爾身旁,那名背後生有潔白雙翼的天使向他送來一個微笑,“在通訊中,我已申請拜訪你的艦船,兄弟。我是聖吉列斯,聖血天使的基因原體。”
巴爾的大天使,即使堅忍號內部沉悶的樸實佈景,也無法抵消他身上過於明亮的光輝。
他並未著甲,一身雪花石膏色的長袍擋住他光滑的潔白面板,金髮璀璨地反射著光亮,就像帝皇的天鷹徽記一樣耀眼奪目。那張完美而聖潔的面容令人見之難忘,與莫塔裡安的陰沉面色截然相反。
莫塔裡安眯起眼睛。
當荷魯斯·盧佩卡爾提到想要前來看他,甚至提供一定的幫助時,縱然莫塔裡安從未承認,甚至在一段思考後才回以願意往來的通訊,他依然不會否認自己知道荷魯斯仍然記掛自己時的高興,並將友善的牧狼神偷偷地與恨不得從他面前消失的馬格努斯進行了一番對比。
但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荷魯斯身邊帶上了另一名新的基因原體,如此光彩照人,將他的艦船都襯托得黯淡無光。
“我是莫塔裡安。”他匆匆地說,就當這是戰時所能提供的最好的見面禮。“你為什麼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