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嗎?”福格瑞姆對著費魯斯笑了笑,“你能扮演一個恐怖角色嗎,費魯斯?”
“我能。”費魯斯回答。
“好吧,你能。”莫爾斯語氣敷衍,“不論如何,莎樂美決心完成克洛諾斯的任務,同樣也是為了證明他舞蹈無與倫比的魅力。他將鏡盾持在手中,翩然起舞。”
“莎樂美用舞蹈中的每一個轉身和跳躍,閃避美杜莎的石化視線,幻影般的身形難以被觀察,而翼靴的助力讓舞者輕如羽片,矯若遊鳳。他不斷地向美杜莎靠近,在成功鄰近的同時,又挫敗心傷於美杜莎不曾為他的舞姿沉醉分毫。”
“我要仔細編舞了,”福格瑞姆拍了一下手,雙眼落在遠處的虛無中。
莫爾斯的要求是對舞者姿態的重要挑戰,何況他屆時需以七重輕紗披覆半身,在舞臺劇中依靠身姿傳達複雜的感情,兼顧美感和情意,並在恰當時加入臺詞……鳳凰嘴角揚起微笑。
注視著此時空空蕩蕩的舞臺,他已看見自己在臺前起舞的那道影子。
莫爾斯將劇本繼續往後翻閱,“還有結局,福格瑞姆。在一次精準而迅速的動作中,莎樂美挑劍向前,從蛇發妖鬼的頸部一劍割下他的頭顱,讓那顆頭墜入鏡盾的鏡面之上,石化眼眸近距離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將頭顱轉瞬化作石頭,象徵著妖鬼命運的終結。”
福格瑞姆的笑意凝固在他的面部:“我做了什麼?”
“這是一幕英雄劇本,對現實不會產生影響。”費魯斯·馬努斯客觀地說,並不因為他的角色以死收場而有所觸動,“我可以用全息投影去偽造這一場景,可行性較高,無疑可以達成凡人所需的舞臺效果。但倘若帝皇來此,恐怕還需靈能效果來增添真實性。”
“帝皇無法在一個月內趕到。”羅格·多恩在必要時開口。“他另有要務。”
“誰有攝像機僕?”莫爾斯問。
“我有。”福格瑞姆從驚詫中恢復,“你說得對,費魯斯,這是一幕戲劇。”
馬格努斯補充:“一幕古泰拉希臘和羅馬風格的戲劇,天命在終點靜候佳音……但是為什麼是莎樂美?這不是一回事……”
“這是改編,親愛的原體。”莫爾斯接著說,“莎樂美帶著石化頭顱返回城邦,受到克洛諾斯的賞識,卻無法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他意識到殺死一名蛇發妖鬼毫無意義,他是否完美和他的成就沒有關聯。”
“而在美杜莎身亡之後,他的頸部流出的血和莎樂美的血液混合,結合得出了兩個全新的怪物,珀伽索斯與克律薩俄爾,徘徊在孤島之上,等待下一任半神英雄前來獲取名望,或者葬身汪洋。”
他話音剛落,便見四名衛兵共同扛著一面原體尺寸的巨大鐵盾,回到此時仍處於封閉排演狀態的奧林匹亞大劇院之中。
“辛苦了,”佩圖拉博簡短而習慣性地點頭,令衛兵將其放置在後臺。
他隨後起身,從莫爾斯的座椅扶手上接住馬格努斯,將他帶到盾牌之上。
馬格努斯手上閃爍起微不可見的赤金文字,以及銀藍火苗。
鐵盾表面在虹色火光中熔融、重構,漸漸地,一圈鏡面周邊的玄奧紋飾被雕刻在橢圓盾牌的周邊,而盾牌中心則變得無比光潔,燦然明亮,反射的畫面比任何水銀鏡都更加清晰。
“智慧之神馬格努斯的鏡盾!”馬格努斯大聲說,“現在還差一雙翼靴。”
“非常美,馬格努斯。”福格瑞姆象徵性地彎腰,對著地面上小而又小的馬格努斯表達感謝。
不久,伏爾甘和安格隆共同回到大廳,帶著一對用於裝飾腳踝的精緻銀翼;隨他們一同前來的,還有卡麗豐王。
“我是為克洛諾斯傳話的青春女神赫柏,”女王撐著柺杖,語調舒緩,“怎麼想到要讓我這上了年紀的人,來扮演青春女神呢?”
“你的心靈青春不朽,女王。”佩圖拉博回答。“那麼,第一場排演的演員已經到齊。”
福格瑞姆將銀翼卡在自己的戰靴腳踝之處,提起銀色鏡盾,從腰間抽出他的火焰劍,挽出一朵璀璨的劍花,踩著他心中響起的樂聲鼓點,自臺下幾近翩翩飛至舞臺正中,閉上雙眼,對蛇發妖鬼費魯斯所在之處高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