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我是羅伯特·基裡曼,你們未來的長官。”他對著這些應當是各連隊連長計程車兵做出一次簡單的問好,等待反應。
下一刻,在基裡曼驟然僵硬的身軀之前,數十名堅甲披身計程車官忽而齊刷刷單膝跪倒,異口同聲的呼聲在空氣中產生了久久不散的共鳴:“父親!”
父親。這個詞引發了羅伯特胃部的一陣劇烈收縮。他們是戰士、老兵,獨立的人,從戰鬥記錄看來,絕大多數甚至比基裡曼自己要年長。他險些想象了一個擁有像馬庫拉格辯論家一樣的長鬍子老兵喊他父親的模樣,並開始在心中感謝他們戴著頭盔。
“你們是優秀的戰士,即使你們的基因鏈條中存在與我共通之處,我知道伱們擁有生理上的親生父母……”羅伯特正要接著勸戰爭之子們不要喊他父親,但一種不好的預感迅速抓住了他。
他一邊急忙把這種預感划進經過理性在潛意識中解析龐大感官所得資訊和整合結論產生的客觀經驗,一邊轉變口風:“不論如何,自今日起,你們已是我的子嗣。”
這些鐵甲中紛紛傳來窸窸窣窣的氣流聲,基裡曼迅速收到士氣極高的回應:“是的,吾父!”
“帶我去見我的戰士,士兵們。”
羅伯特希望自己正在加速的響亮心跳聲沒有被這些聽力超群的戰士們聽見。
這些戰士是如何做到張口就喊一個初次遇見的陌生人父親的!至少他想不出要怎麼做到,在未來稱呼帝皇時,把他的養父康諾·基裡曼拋在腦後。
站在一塊巨型岩石的邊緣,填滿整個山谷的兩萬餘名戰爭之子彷彿在朝他靠近。他們自稱與羅伯特·基裡曼血脈相連,認為自己是他的後裔。
羅伯特讓腳下的堅巖撐住自己,舉起一隻手揮動。數萬人注視著他,緊繃神經,將沉默注入空氣,世界在他們身後輕微地震動。當羅伯特放下手掌時,一道無聲的訊號被遞出,基因原體聽見了戰士們的呼吸。
在他們呼吸的節律中具有一種特別的力量,透過這些吸氣與呼氣,另一個世界的景象穿越原體感覺的輪盤,將眼前的萬事蒙上一層暗淡的褐紅色澤。他看見災難在星球表面的動盪,被投入死寂的暴亂、叛變,在輻射下融化的骨骼和荒蕪的大地。橫亙現實的仇恨和憤怒在滅絕之舉下消失,戰火將文明焚燒成沙土,沉積在世界的底層。
羅伯特·基裡曼深深地吸氣。他沉下心,和軍團一同呼吸,慎重地尋找著自己位於軍團之中最恰當的那個形象。
他不是他們兄弟中的任何一個,他的軍團也和他已見的三支軍團不同。他並不真正擁有一個能夠學習的物件。康諾·基裡曼與塔拉莎·尤頓教不了他,他的兄弟們也教不了他。
這是他的隊伍,他的屬下,他力量與意志的延伸。他接下來說的每個單詞將同時是對他自身的定義,語言的力量將前所未有地強大,以至於他接下來的概括將足以為數萬個超越凡人的戰士,乃至從今往後的無數場發生在銀河全部角落的戰役奠基。
他感到緊張。
隨後是興奮。
這些明亮而有力的情緒一經挖掘,就迅速蓬勃地成倍增長,如同嫩芽頂翻碎石,封凍的河流擊垮下游的冰面。
從馬庫拉格開始,到整個奧特拉瑪,再繼續延伸至奧特拉瑪之外,這支軍隊的攻擊性和決心將無堅不摧,而他們將要擁有的關於剋制和紀律的特性,將幫助他們成為擴充套件世界的一根得以收放的長矛。
更廣泛而多樣化的文明與更美好的生活將如同光明一樣不可阻擋地擴散,即使他們如今只有兩萬餘人,而曾經的毀滅作戰在這支軍團上留下的烙印亟待移除——這依然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他開始對未來充滿希望。
“戰爭之子們。”基因原體開口,日光點亮頭戴的綠葉桂冠,他的聲音如洪流,“我是羅伯特·基裡曼。”
“你們來到這裡,找到我的存在,等待我的指揮。但在此之外,我希望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的理由推動你們來到馬庫拉格。我希望知道,你們帶著什麼樣的意圖,怎樣的目的,哪一種的假想,或對何物的信念而來。”
他給出一個停頓。
“我不期待你們現在就給我一個精確的、深入的答案,但我現在將要告知你們,假如你們想要回答為戰爭而來、為服從而來、為命運而來,那麼你們的到來將成為一次毫無意義的浪費與帶有錯誤預設的朝拜。因為我們接下來要探討的內容,將與戰鬥本身無關。”
“我不會立即改變你們已有的編制,也無意變更你們的職位與頭銜。所有關於戰鬥的具體實踐都將在理論獲得驗證後進行。”
“今天發生在這裡的,只是一場宣講。一次指引。乃至一次幫助。我希望所有人明白我的意圖。因為我需要你們真正地理解戰爭的目的、它的運作過程與它能夠達到的結果。這是我們未來合作的根基,是我們軍團將要透過深入探討而獲得的行為本質。”
他想到那隻沙漏,想到它的翻轉。同一捧細沙重新落下。
“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將給你們一個新的名字。極限戰士。記住它。因為我的講演將由此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