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留一會兒,佩圖拉博。你先去找莫爾斯先生。”
洛科斯的女兒平靜地說著,臉上顯出一個可悲的微笑。“看起來如你之願,我該戴鐵冠了。”
+我們出去。+莫爾斯說。
不需要他提示,佩圖拉博就自覺地從大門裡彎腰出去,莫爾斯穿牆飄過,跟在佩圖拉博身邊。
幾天里長高了許多的青年垂下頭,望著黑袍人的頭頂。
他終於在身高上戰勝了莫爾斯,但佩圖拉博臉上卻沒有分毫的喜悅。
這並非偽裝出的若無其事,而是他不再需要一點無傷大雅的高度來證明他的尊嚴。
他們挑選著人數稀少的方向漫步,儘管現下的洛科斯大街上根本無人外出。
數日前的災難令所有人驚恐不已,倒塌的鐘樓與可怖的黑夜被看作不詳的徵兆,而突然倒地死去的人則更是災厄的前驅。
整個洛科斯瀰漫著恐慌的氛圍,此時佩圖拉博的凱旋恰如一針強心的藥劑,為洛科斯注入了安定的因子。
他們來到城牆邊,上到城樓,眺望城外的山巒樹木,以及分散村莊上方冒出的縷縷祥和灰煙。
“如果你有問題,問。”
佩圖拉博撥出一口氣,他有太多的疑問堆積在他腦中。明明才收回了無盡的知識寶庫,他卻沮喪乃至喪氣地發現,這些知識無法解決他的任何一個問題。
“你……沒事嗎?”他選擇從工匠本身開始提問。
“我看起來像是沒事嗎?”
莫爾斯一如既往地以諷刺開場,且這一次更有意增添滿不在乎的平淡。他不想被噓寒問暖,所以他不會假裝安然無恙。
“很顯然我把我的身體弄丟了。難道你想聽一團虛無對你說他身體健康?我要是說了你信嗎,佩圖拉博?”
這直截了當的坦白直接堵住了佩圖拉博心頭將要溢位的擔憂。
他頗有些懊惱地反省自己的忐忑遲疑和無意義問題,積壓在心上的沉重也在他未留意之時散去不少。
佩圖拉博清了一下嗓子。
“你現在是什麼狀態,莫爾斯?”
“我本來的狀態。”莫爾斯說,“你再晚一週回來,就能見到你熟悉的那個軀殼。你打仗太快。”
“你……不是人?”佩圖拉博小心地問。
“我說過我是人嗎?”
佩圖拉博噎住了,他的眼神在莫爾斯如今的模樣身上轉了一圈。
其實他看起來更想問莫爾斯是不是死了。
“別人看得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