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神是什麼?”
慕風神色迷茫的看著燭九陰,突覺渾身冰冷:“為什麼你說我身體裡有一半他的血?”
“當年你在神界二十天險些被墨月那小混蛋殺了,你身中奇毒,本源世界被封,體內血也流乾淨了,妖皇為了救你,把他的血給了你,才保住你的命……”
燭九陰頓了頓,垂下眼簾低聲道:“如此一來,他便單方面與你結契,成了你的守護神,除了分擔你受到的傷害,還能隨時感應你的狀況,在你遇到危險時能及時趕去救你。”
血龍一脈族長補充道:“想必妖皇陛下當初這麼做,便是已經打算將來某天由你來繼承他的位置。如今,妖皇陛下不在了,你是最適合接管妖界的人選。”
“如此說來……”
慕風回憶起這些年來風傾羽時好時壞的身體狀況,似乎明白了什麼,這一刻卻寧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他把血給了我,自己的身體一定會變得虛弱,對不對?從花神會以後他就病了,他的病是因我而起,對麼?他越來越虛弱,都是因為我……”
“沒錯,是你。”
垂首站在角落裡沉默不語的零香突然抬頭,一張秀麗的小臉上掛滿淚痕,迷濛的淚眼,直直看向慕風,眸光中閃爍著令人心寒的冷冽。
“本來公子不會死的,什麼天魔,什麼暗獄邪神,再來十個也不是他的對手!都是因為你,他才變成這個模樣……”
一邊說著,零香難掩心中惱恨,言辭越發激烈,眼淚沿著腮邊不斷往下滾落:“你不好奇嗎?為什麼公子只有在你回妖界的時候才會好起來,為什麼你離開久了,他會變得越來越虛弱?你真的關心過他嗎?你過問過嗎?倘若……你願多花一分心思在他身上,如今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是你害死他的,你知道嗎?”
零香聲淚俱下的控訴,猶如一記記的悶錘,敲擊在心上,讓人無言以對,也無法呼吸。
的確,是她不夠關心他,不夠在意他,才會一次次地忽略他如此明顯的變化。而他,被忽視也好,被逃避也好,從無怨言,所有能給她的都給她了,他的血,他的命,他的世界,他的妖界……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不知情和無法拒絕的情況下默默的賦予了她,她又能回報他什麼?
若要論罪,她的存在便是原罪。
若這世上從來不曾有她,他本可逍遙自在活到地老天荒,何至於此?
的確,是她害死了他。
恍惚間,潔白溫柔的熒光在空氣裡盡數消散,一縷鮮紅髮光的錦繩自高空中打著旋緩緩飄落,如同一片輕盈的紅羽,又如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錦繩落上掌心,隱隱之間,似乎還帶有他的溫度……
慕風收攏手指,將錦繩緊緊握在手中,目光穿過人群,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之外的那道白影,恍恍惚惚如夢遊般,不由自主朝他走去。
“風……”
他抬了抬手,似要將她摟入懷裡,可抬至半空的手臂不知為何又無力的收回。他的目光裡藏著太多令她看不透徹的情緒,失落、悲憫,還有一絲莫名的懊悔。
“你難過麼?”
腦中傳來一聲女子輕嘆,是久違的離殊。
“不,……我不難過。”
慕風低聲呢喃著,蒼白的面容上帶著一成不變的神情,平靜得有幾分漠然。唯有緊緊抓著錦繩的手,指甲嵌入了掌心,也絲毫不覺疼痛。
“你……說什麼?”
昀天詫異的看著她,不解她為何自言自語。
慕風抬眸凝視著他熟悉的面容,一雙攝人心魄的美麗眸子,此刻卻毫無神采,再也不復往日靈動。
“昀天……”
“我累了……”
低迷的嗓音帶有幾分喑啞,話音落下,慕風只覺如釋重負,就這般在他面前筆直倒下。
畫面的最後,地宮幽冷而虛幻的空中,緩緩浮現出一張巨大的模糊而詭異的臉,那是一張女子的臉,沒有眼睛,如煙霧般隱匿在空氣中,一眼望去有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