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時光總如烏飛兔走,轉瞬即逝。
須臾已過數月,小白聽聞燭九陰傷愈,立刻自慕風本源世界鑽出來,與燭九陰敘舊慶賀。
這對令眾妖聞風喪膽的酒肉兄弟,短短數月時間,便將整座妖都禍亂得烏煙瘴氣。
風傾羽在慕風來妖界後,不多久便恢復如初。至少,表面看來已無任何病象。
慕風欣慰之餘,心中也曾感到疑惑,可每每向他問起,他總是風輕雲淡的帶過,或是裝聾作啞,或是避重就輕轉移話題。
慕風見他如此執拗,只當他有難言之隱,不再追問。
小妖仙玄心十餘年如一日的待在妖都,可說是寸步不離的跟著風傾羽,對慕風慣有的敵意卻無緣無故少了幾分。偶爾對她不滿,也只是抱怨她對風傾羽關心不夠,不將他放在心上。
零香更是時刻在觀察她的一言一行,時常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這一切令慕風深感怪異與不適。索性整日將自己鎖在屋內潛心修行。
而風傾羽也從不允許旁人輕易打攪她,如此相安無事,轉眼便過一年。
一年來,從最初的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直至今日逐漸平復心緒,心如止水。這其中默默吞下多少苦澀,唯有慕風自己明白。
但既是自己的決定,便沒有後悔的道理。
唯有偶爾出門,見小白小九、零香等人圍著風傾羽在宮中奢華長桌上一同進餐,其樂融融的畫面,仍會不自禁想起三十三重天外,雲荒之上那道出塵身影。
看似眾星捧月,實則孤身一人。
如今,她也不在了,不知他會不會感到寂寞?
而這樣的想法也往往轉瞬即逝,因為風傾羽總能從她瞬間的失神中看穿她的心事,她的情緒輕易便能影響他的悲喜。
雖不知是何原因,但她亦能感受到,她與風傾羽之間存在著某種極為微妙的連繫。
她不想讓風傾羽為她難過,只能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提。
年復一年,直到徹底將那人塵封在記憶深處。
每日除了埋頭修煉,便是噙著融融笑意,遠遠看著眾人歡聲笑語。
可任誰也能看出,她的笑容沒有溫度。
分明是張絕美無雙的臉,分明唇畔上揚的弧度那般明媚耀眼,卻不知為何,看上去如此低落悲傷。
眾人皆小心翼翼,不打擾也不戳穿。
她也從不融入眾人。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她是對生活失去了熱情,還是甘願畫地為牢,封閉內心,強迫自己在不同的天地間,與那人感受同樣的孤寂。
她甚至已有很久不曾再想起他,久到醉花蔭裡的眾人都忘了她只是個過客,久到零香與玄心幾乎篤定她會從此留在妖界,終有一天水到渠成,成為妖皇大人的妻子。
直到某一天,慕風首次外出離開醉花蔭,面對妖界子民的曖昧言語,驀地警醒,原來渾渾噩噩之間,轉眼已過三年……
“我說妖皇家的小祖宗,都這麼多年了,何時姐姐我才能喝到你們的喜酒呀?”
“就是,我們妖皇大人可從沒這麼對誰好過,既然你們情投意合,何不乾脆早日成婚?”
“真有這等喜事,呱就暫且不嫌你太醜了呱!誰讓妖皇大人也同樣醜,還不聽勸呢呱!”
……
“你們別胡說。”
慕風淡淡瞥了眼面前眾妖,徑自轉身離去。
陰霾了整日的天空,卻在此時毫無預兆的降下暴雨,一時滿街妖民紛紛抱頭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