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慕風渾身的力量消散殆盡,四肢與身體不聽使喚,眼前的黑暗尚未褪去,嗓子裡仍是發不出聲音。
就連意識也在逐漸消失。
這是怎麼了?他分明說過,她會痊癒的。可如今,她卻只能完全靠他攙扶著,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
昀天的雙手,有力的環繞在她身後,他的溫度穿透她輕薄的衣衫,陣陣傳來,令她難堪。渾身與他貼近的部位,如同火灼般滾燙。
而她看不見他的神情,不知此刻掛在他臉上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與疏離,還是勉為其難的無可奈何?
如果可以,她寧願獨自待著,也不想如此勉強旁人。
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著,不知又過了多久,黑暗中,慕風隱約感到自己被昀天抱起,一同飛離夢浮生。
然而,自泉水中飛離的剎那間,四肢上原本褪去的寒冰再度蔓延。頃刻覆蓋了她的身體!
難道就連夢浮生也救不了她麼?
好冷……
突如其來的寒冰迅速席捲,在體內蔓延,轉眼佔據各大筋脈。慕風吃力的張開嘴,發出無聲的低訴。
“你不能整日泡在泉裡,當心泡壞身體……”
昀天忽然在她耳旁低語,這一次,他的嗓音柔和之中透出隱隱擔憂,已不同於先前的冷淡,他已經不怪她了麼?
可她實在是冷。比起進入夢浮生之前更冷。
此刻慕風無力的縮在昀天懷裡,凍僵的的四肢完全無法移動,只能吃力的偏偏頭,埋首在他衣襟裡,貪圖著他的溫度和氣息。
昀天的身體在她這輕微的小動作下,驀地一僵。似定了定神,隨後他抱著她,沐著月色,穩穩地朝著重華殿走去。
隱約間,慕風感到自己再次被放回床榻,只是這張床與棲梧殿的不太一樣。難道是他的寢宮?
眼下她卻已無心關注這個。
此刻,她雖平躺著無法動彈,可那件溼透了的裡衣,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又冷又難受。
慕風想伸手將它扯下,卻無法挪動分毫。滿心的焦躁統統凝在臉上,此時她的神情定是萬分糾結與滑稽的。
然而,未及多想,或許是她的表情讓昀天看見了,他竟一聲不吭的伸出手來,將她僅存的最後一件衣衫,猛的從她身上拉下!
這個道貌岸然的混蛋。這種事他為什麼不讓宮娥來做?
剎那間,慕風只覺渾身血氣湧上腦門,險些自嘴裡噴出一口血來。心裡的小人氣若游絲,卻也在聲嘶力竭的咆哮著。焦急與羞憤之色迅速浮上臉頰。
卻在這短暫的瞬息間,一件輕薄柔軟的乾淨裡衣驀地覆上身體,他的手,隔著衣衫在她上摸索,替她換上新衣,繫好衣帶。
看來他是閉著眼的。慕風長長的鬆了口氣,他一定什麼也沒看見……
經過這短暫卻激烈的一番心理刺激,此刻放鬆下來的慕風很快便感受到了精力透支的疲憊。
渾渾噩噩間,眼皮沉重得抬不起,可自四肢不斷往體內流動聚集的徹骨寒氣,彷彿一道道極寒的利刃在體內翻攪,讓她痛苦不堪。
好冷。
為何感覺越來越糟糕了,她的毒真的能解掉麼?
帝君還在麼?如果在,為何替她換上衣裳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說句話?若不在,為何她卻能隱約感到有一道視線,在她臉上凝視了許久,似在觀察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