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顧謹先一步回了家,而跟皇帝一起喝粥的王培安,在結束後則是先回了衙門,他要安排合適的人去江北巡查。
而最合適的人,在得知江北民變後,已在王培安值房內等著。
進到房間見到李自恆,王培安是一點兒都不意外,他也知道這位來的目的。
“大人,江北發生民變,多為地方官員勾結豪紳,盤剝過甚所致……卑職願請纓前往江北,懲治不法解民之倒懸!”
李自恆說得熱切,但王培安卻面無表情,而是隻顧自走向了書案,他也還有不少事要處理。
“去江北的事,你暫時不必過問,我會另派人去!”
“派誰去?”
這樣直接質問上司,確實是非常沒有禮貌,但王培安對此並不在意。
“派的是劉彥!”王培安答道。
此時能被王培安派出去的人,那自然也是嚴格意義上的清官,只不過做不到李自恆這般捨去一切,但在官員中也屬於很難得了。
“我去更合適些,還請大人鄭重考慮!”
“此事我已拿定主意,對你我另有安排。”
“何事?”
“年底了,各部院要結算開支,這些賬目你去看吧,此事涉及上下衙門,也屬於頭等大事!”
“可是……”
提起筆來,王培安打斷道:“出去吧,不要打擾我做事,耽擱我就是耽擱國事!”
李自恆仍未被說服,但此刻王培安擺出不想交流的態度,他也只能先行退下,然後再找機會來進言。
轉眼間,又是兩天時間過去,北鎮撫司和江北按察司傳回了最新情況。
其中相同內容是,泗州城已被暴民佔據,知州及以下官員倉皇時被抓,其一共六人全被當眾處死。
奏報中不同點在於,按察司說是白蓮教匪煽動,而江北千戶所說是百姓流離失所,活不下去最終導致了民變。
又過了一天,江北都司的奏報也來了,其奏報說泗州叛亂擴大,大量流民已在往鳳陽府推進。
鳳陽是江北省治所在,也是朝廷所定的中都,更是朱家老祖宗陵寢所在之地。
這些人往中都殺去,其指向性已十分明顯,就衝朱家祖墳去的。
所以這時候,朱景洪是真的坐不住了。
畢竟連他老爹那樣的人,執政期間雖說時不時有叛亂,但也沒說有人衝著祖墳去,最多也就倭寇隔著孝陵幾十裡逛過。
像他這邊執政不到五年,老朱家祖宗舊地就有叛亂,也可以說是開了先河了。
隨後朱景洪立刻下旨,令河南、山東、金陵全力出兵平叛,同時派出都督僉事石崇趕赴江北,總督平叛諸多事宜。
臘月初十,大朝會照常舉行,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朝臣們沒看出皇帝的異樣。
其實在兩天前,朱景洪就已經下過旨,只不過現在都還在路上,此番又下旨意催促各都司調兵,其實暫時起不到作用。
大概臘月十二,他的第一道旨才會傳到陸續傳到各都司,然後這些的還得重新向各衛所傳達,即便調動起碼也得三五天。
而等外地兵開赴江北,至少又得四五天時間,換言之無論朱景洪如何催促,受限於當前的通訊條件,至少也得十天後各都司的兵才能到位。
十天時間,期間可能發生很多事,畢竟前面才過了兩天而已,亂軍就把泗州拿下並往鳳陽去了。
事實上,朱景洪的擔心有道理,而下面人比他更擔心,尤其是江北的文武官員們,為了平叛可無所不用其極。
亂軍驟然起事,泗州城沒多少駐軍,被拿下一點兒都不奇怪,但前後也花了有七天。
七天的時間,足夠江北都司做出反應,一方面他們調集兵馬守備鳳陽,同時要以南北兩路兵馬,壓制亂軍不令其西進。
臘月初三泗州民變,初四泗州城下,初五知州及相關官員被殺,初八亂軍往西向鳳陽開進。
而在初十這天,官軍與亂軍在五河縣城東南爆發大戰,鳳陽前衛、中衛共六千人馬,大敗亂軍四萬餘眾。
亂軍看起來人多,但遇到真正的軍隊,尤其是訓練有素裝備齊整的軍隊,就跟紙糊的一樣脆弱。
四萬人還沒開打,就已經先跑了過半人數,交戰開始又跑了一半,留下的萬把號死硬份子,在大炮和火銃的重擊之下,留下一地屍體也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