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把話講完,卻見寶釵毫無所動,這讓她覺得心裡很憋屈。
這似乎看起來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但最本質的問題是包括鶯兒在內,坤寧宮絕大部分的奴婢,都跟寶釵這位皇后榮辱與共。
所以一旦出現對寶釵不利的苗頭,這些人就會自發為其留意。
當然要做到眾望所歸,本身也需要高超的手段,寶釵自然是能達到這一點。
“娘娘,下面可還有人說,小四爺是陛下受封太子的祥瑞,您可……”
寶釵本是靠在軟榻上歇息,聽了這話頓時睜開了眼,只一眼就讓鶯兒閉嘴了。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理會這些閒言碎語,也別老是盯著瑤華宮,你們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娘娘,奴婢等也是為您著急!”
“著急?著什麼急?我的事用得著你們著急?”
接著寶釵調整了姿態,平靜說道:“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別給我惹麻煩,就算是盡了忠心了!”
摸了摸自己腹部,這將是皇帝繼位後的第一個孩子,一定程度上也可稱為“祥瑞”。
如果懷的是兒子,那就更是非同一般了。
可寶釵一想到,自己已生了兩個兒子,若再來一個兒子,可不就跟上一代一樣了。
“把我的意思傳下去,往後不許再議論瑤華宮,違者……杖斃!”
“是!”鶯兒無奈應道。
其實寶釵也知道,她這句話的作用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半年,然後便又會有人替她著急了。
替她著急的人,往往是對她最忠心的人,這便讓她也不好真的處置太嚴,否則又會損害下面人的積極性。
如何把握其中分寸,如何維繫好身邊奴才,這是非常考驗手段的事,而這只是皇后職責中的一小部分。
所以坤寧宮這位置,沒那麼容易把它坐好。
鶯兒退下之後,寶釵便嘆了口氣。
要說她沒有一絲的擔心,那當然也不可能,畢竟事情還未落定前,任何可能都存在。
但寶釵同時也認為,黛玉不會跟她爭,且朱景洪不太可能越過嫡子,畢竟這大明傳承已經夠亂了。
當然,這些她都只能在心裡想想,關於立儲之事她絕不可能過問。
所以眼下她能做的,絕不是在這裡胡思亂想,而是要儘可能讓兒子們成材,這才是堂堂正正之道。
“庸人自擾罷了!”寶釵失笑。
此刻她不免聯想到,比起自己過世的婆婆,自己的心胸和隱忍,確實是還是差了不少。
“說到心胸……今年下半年,待我誕下孩兒後,便該為陛下選秀了!”
選秀一可以彰顯她皇后的胸襟氣度,二可以用來“稀釋”後宮的恩寵,對她來說可謂百利而無一害。
轉眼間,又是幾天時間過去,距二月初九的會試只有兩天,所有主副考官均已確定,且三場之題目也最終確定。
其中朱景洪最看重的策問,題目乃是由他本人欽定,內容是如何看待當下朝廷清丈。
這一次的科考,對朱景洪來說意義非凡,他必須要從其中選出典型,為乾盛一朝開個好頭。
正月初八,朱景洪來到了上林苑,這裡有一支混編軍隊,等候著他來檢閱。
這支軍隊共有五千人,乃是從侍衛親軍和京營選拔而來,專門做會試時的“號軍”,即每個考試隔間的監考員。
如今做了皇帝,朱景洪每日要麼案牘勞形,要麼是接見官員大臣,和軍隊直接接觸的機會其實不多。
雖然他對軍隊的掌控力超強,但他還是覺得時不時見見,可以鞏固自己的威望。
作為站在權力頂峰的人,此刻他已不可避免患上了,害怕失去權力的這種病。
接見軍隊,少不了是閱兵訓話,一番操作下來之後,士兵們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心中發誓一定要按照皇帝囑託,當好這次考試的監考員。
而朱景洪在訓話之後,則是與一眾將領返回皇宮,在弘德殿舉行了閉門會議。
參與會議的將領級別都高,除了五軍都督府的大佬們,還有在京的侍衛親軍諸衛指揮使、京營各營總兵、副總兵及各衛指揮使,這些人都是軍隊中的實權派。
而這次議事的內容很簡單,主要是從軍事角度分析,當前大明四方安全域性勢,並按照需求進行應對佈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