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京城之內情形始終平穩,世人已從先皇過世氣氛中走出。
還有兩個月,持續二十年的正統年就將結束,全天下都將迎來乾盛年代。
事實上,已經有一些客商使臣,選擇在京城逗留一段時日,來參與這特殊的跨年時刻。
按照慣例,在正月十五上元節這天,皇帝皇后將登臨大明門,接受所有百姓的朝賀。
這是新皇繼位頭一次上元節,某種意義上福澤更為深厚,自然會有許多人願沾沾喜氣福氣。
然而京城內外的繁華,與恭順王府卻無干系,這裡雖無人看管,卻顯得與世隔絕。
當然,所謂的無人看管,其實是明面無人而已,實則東廠和錦衣衛都派有人。
只要稍微關注的人,都知道朱景淵身體不太好,但實際上他卻好得很,此時正在內宅書房寫字。
從皇帝過世那一夜到現在,他的吃喝拉撒都在這小院中,除了陳芷和兩個貼身照料的婢女,朱景淵基本不見任何人。
而關於他身體不好的訊息,也是他讓陳芷放出去的,為的便是降低自身威脅性。
那一夜他推遲進宮,然後當眾質疑遺照真偽,乃是其臨時起意之舉動,事後他是越想越後怕。
老十三心狠手辣,如果一個忍不住下令殺他,真有可能給他個“悲痛而亡”的結果。
當然,後來他平穩落地了,於是朱景淵的心才安定下,並定下蟄伏以待時變的原則。
他還是沒想要放棄,因為皇位本就屬於他的觀念,在他心中已刻上了十幾年,幾乎從他曉事時便是如此認為。
此時的他,已可以理解為有精神障礙,算不得是正常的人了。
外面的門被開啟了,朱景淵停下來聽了一陣,發現是髮妻後便繼續寫了起來。
陳芷提著食盒,推門進了房間之後,便又轉身把門關上了。
“該用午膳了!”
“嗯!”
應下之後,朱景淵放下手中的筆,然後便走向了陳芷。
食盒內除了吃的,還有罐熬好的湯藥,這是御醫給他開的治風寒的藥。
朱景淵有沒有風寒,太醫院專門派了人來診治,情況要報到朱景洪的案頭。
雖然硬實力比不上朱景洪,但朱景淵畢竟做了近二十年親王,撒了無數錢財和人情出去,朝中上下跟他有瓜葛的人簡直太多。
因朱景淵此前是潛在的儲君,錦衣衛東廠對的監控不必太嚴密,所以不可能掌握跟朱景淵的所有人。
更要命的是,北鎮撫司前任指揮僉事張乾,在被下獄之前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銷燬有關朱景淵的情況。
他這些年毀掉的情報,內容之繁雜到根本不可能記住,所以拷打張乾也無濟於事。
言歸正傳,太醫院裡便有受過朱景淵恩惠的人,來給他瞧病的便是其中一位太醫,然後他便偽造了假的病案。
然後朱景淵跟著裝病,兩相配合下也就無人懷疑了。
雖然東廠時不時會來檢查,但對朱景淵來說裝病不算難事,這兩年被軟禁他積累了很多經驗。
陳芷端來的湯藥,被朱景淵倒進了恭桶內,在其返回時候飯菜已擺好。
因其“病重”,所以近來都吃得簡單清淡,再加上這兩年朱景淵戒色戒酒,如今他身體比以往反倒康健了許多。
只不過,因自己念頭不通達的緣故,朱景淵比以往更蒼老了許多,今年三十五他已是兩鬢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