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賈家眾人齊聚於賈母院中,現場氣氛格外的凝重。
惜春站在角落裡,因她上午的輕率之舉,原本此時她該被斥責,但所有人都略過了她。
眾人的焦點,全都落在了王夫人身上,此時這位低著頭正抹淚。
賈璉想要分家,對此賈赦心裡面贊成,但沒有同意。
家醜不可揚,這個時候鬧分家,只會讓賈家更艱難,若再把老母親氣出個好歹來,背上不孝的罪名就更糟了。
“老太太,以媳婦之見,讓她們娘倆安分些,老老實實待在家裡,才是保全咱們的唯一辦法!”
“對外麼就說是病了,如此也省心許多,再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寶玉畢竟不是咱們家的人,把他養著倒也罷了!”
“可他二叔你這一支,往後終究得靠蘭兒承繼香火,你該在他身上多費心才對!”
邢夫人把話說完了,在場眾人心思各異,但主要還是支持者多,比如李紈此時就暗自高興,畢竟這對她來說是雙喜臨門。
一則不用再受婆婆的氣,二則自己兒子的地位確定了。
沉默良久後,賈赦終於忍不住開口:“母親,您怎麼看?”
賈母此時痛心無比,也忍不住在流眼淚,她不明白好好的一家人,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
雖然心裡不願把事情搞僵,但賈母也知這次王氏太失智,不處理絕對不行。
“政兒,你怎麼說?”賈母看向了兒子。
“如此……也好!”
在正式召開家庭會議前,賈政兄弟二人已在書房吵過,賈政知道兄長已有分家之意,所以此時不得不服軟。
當然賈政也知道,自家夫人確實太過分了,受此處置也屬應當。
王夫人更明白事情有多嚴重,所以此時並出言辯解,只想著等此事淡化之後,再慢慢在家中復出。
我畢竟是王家女兒,是三妹的親姐……王夫人暗自念道,這便是她的底氣。
可她哪裡知道,此時在王家這邊,她的哥嫂正在談論此事,言談之間不無譏笑之意。
“你那兄弟……那寶玉都族譜除名了,算人家哪門子兄弟!”王家老爺嗤笑道,他是王夫人的兄長。
這時王家夫人說道:“別說寶玉了,便是蟠兒這正經兄弟,在太子妃面前也不敢如此託大!”
“這個蠢婦,往後你少跟她來往,薛家那邊要多走動!”
“還消你說,對了……明天我再去行宮拜見,把家裡姑娘們都帶去!”
聽到這話,王家老爺皺眉道:“別跟我說……你是想給太子身邊塞人!”
“我可沒那麼笨,每日來往行宮命婦極多,帶她們去見見世面也好!”
“嗯……這確實是難得的機會!”王家老爺點頭。
事實上,應天各府邸的高階命婦們,大多有跟王家一樣的想法,都把太子妃到來當成展示家中女兒的機會。
這是比較務實的做法,畢竟這些地方命婦們,跟太子妃的身份隔得太遠,想借勢太過不切實際。
當然了,有對朱景洪夫婦巴結奉承的人,自然也就有對他倆恨之入骨的人。
比如金陵本地大族們,尤其是那些開展海貿的家族,才來沒幾天就有三家被查了。
清丈是為收田稅,整飭市舶司是為商稅,士大夫們敢怒不敢言,心裡面都在罵朱家父子敲骨吸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