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事之前。
西園寺紅丸和成默在西北太平洋的皇帝海山見了一面。
只為了說一聲“珍重”。
至於後面那句話,肯定是不會被記錄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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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大海的邊緣現出了霧濛濛的金色毛邊,彷彿它是頂著洶湧的海水掙扎著向上。天際的雲層似乎是火焰做成的,越靠向白秀秀的方向天光就越陰沉,頭頂的雲層還沒有被霞光暈染,像是巨大的油氈,彷彿隨時會蓋下來,將一切都包裹起來。
白秀秀屹立在浪尖上,天空的四面八方都是無人機和載體,劃過空氣的鐳射照亮了她蒼白的面頰,為了包圍他們這區區十八個人,惱羞成怒的星門出動了上百位天選者,這是足夠組織起一場大型戰役的力量。她仰頭向上望去,雲層之下全是穿著星門戰鬥服的載體,甚至遠方還有艦艇,用碩大的鐳射燈在雲層上投下了星門的旗幟,雲層在滾動,旗幟也在翻湧。
她一個人,像是鬥獸場裡的舞者,在被上萬人圍觀。
那些天選者們也不下來,似乎知道他們堅持不了多久就必須上浮了,於是就站在空中跟隨著鎖定了他們的無人機向著大海無休止的射擊遠端技能,紅的、藍的、綠的、紫的各種形態的遠端技能如雨點般投入大海,將混沌的黎明照耀的五顏六色,海面漂浮著朦朧的霧氣,整片海洋像是要被煮沸了一般。
通訊器裡響著嘈雜的聲音,對於其他人來說應付水下的無人潛艇逃命就已經很吃力了,還要應付應付射線實在是繃到了極限,所有人應該都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是網中之魚,對方只是還懶得收網,也許他們已經喪失了求生的意志,只是憑藉本能在戰鬥。
白秀秀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任何鼓勵的話都毫無意義。死亡已經在等待他們了,雖然對結果已經有所準備,可是當這一刻真的降臨,卻沉重到幾乎要把她完全壓垮......
“投降吧~投降吧!我一個死了就好......”
她潛入水下,顏色逐漸變白的海水中,密密麻麻的光線有些擊穿了的海龜、海豚和鯊魚,那些可憐的小東西像是被煮熟了一樣向著海面浮去。有些被她的同伴用光盾擋了下來,還有大部分光線投入了更深的大海,在不斷的衰減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十八具行者在亮著光盾的載體保護下還在快速前進,十八到水痕之後還跟著數不清的水痕,那些無人潛艇清除不盡,像是嗜血的鯊魚,就在等著他們精疲力竭的時候好一擁而上。
看到一條海豚翻著白色的肚皮冒著一絲絲血跡像是氣球一樣飄了上去,白秀秀腦海裡出現了自己和同伴們的屍體浮上去的畫面。她感覺到身體完全僵住了,魂靈陷入了茫然的恍惚。不過是一瞬間,就有好幾道光線擊中了她,如果不是沉入海下的時候點亮了光盾,現在她剛剛修復液百分之七十的載體估計又得進入高危狀態。
通訊器裡傳來了駱安昌沉重的聲音,“長官,我們的行者電量已經所剩不多了。現在......現在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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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秀被這四個字捂住了口鼻,完全無法呼吸,她像是喪失了意識,沒有做任何規避動作,頂著射線向著自己的那具“行者”遊了過去。她從來不曾深陷入這種令人只想快點死掉好解脫的絕境中過,她感覺似乎整個太平洋都沉沉的壓在她的肩上,要把她整個都按進沒有一絲光線的深淵中。
曾經,她頑固的以為人世間的任何苦難都不可能打倒自己,在得知丈夫死訊,就連遺體都無法下葬的那刻,她就已經已經用最遲鈍的刀子割掉了恐懼和絕望。然而那不過是她的自以為而已,這個世間還有同樣殘忍的事情正在她的身上發生。
上一次她能還看見光,還能心存復仇的意志,眼下她什麼都不剩了。她覺得自己只剩下了快要碎裂成粉末的軀殼。
“長官!!!”
“長官!!!”
“白教官!”
通訊器裡的呼喊驚醒了她,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光盾幾乎快要被那些五顏六色的好看光線給打崩潰了,幸好龐鵬舉舉起了盾牌如鯨鯊般擋在了她的上面。她回過神來,快速遊動到位於中間位置的那具銀灰色的“行者”上,她低頭看了眼還在奮力向前的“行者”,握緊了雙拳,屏住了呼吸,“是時候做決斷了。”
大海中迴盪著低頻的聲響,如同某種呼喚。
白秀秀閉了下眼睛,萬分艱難的說道:“你......你們投降吧!也許.....也許還能夠保住性命.......”
通訊器裡緘默了許久,也可能只有十多秒而已,但就是感覺過了很久很久。
駱安昌沉聲說道:“長官,我們都知道這不是最好的辦法。你也知道......”
“是,白教官。你可以逃走的,現在我們應該把烏洛波洛斯全部交給你,你一個人逃走吧!”
“不!”白秀秀怒目圓睜,憤怒的說,“我絕不會一個人逃走。”
“長官,我們沒得選。你一個人離開,還能帶走我們的烏洛波洛斯,至少能降低一點我們太極龍的損失。”
孔黎也用蒼白的聲音輕聲勸解道:“是啊!白教官,不要耽誤時間了,快走吧!”
想要拿到他們的烏洛波洛斯,就必須從內部開啟“行者”,在這樣的環境中開啟行者等同於死亡。假使她能利用“時間裂隙”推動自己的“行者”逃離包圍圈,並順利帶回其他人的烏洛波洛斯,這確實是損失最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