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試圖揭去他的面具窺其本來面目的打算,誠如他所言,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切真相大白,他自然會除去面具,露出廬山真面。
車子行駛了四個小時,我一直毫無睏意,對大人物說的“繫命咒”耿耿於懷。
大人物是亞洲之禍,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就算在日本國內,在野黨對大人物的評價也非常差,只恨沒有迴天之術,選出精英人物在大選中將其擊敗。
這一次,如果面具男人能夠痛下決心,一刀殺之,則真的是全亞洲的幸事。
我忽然記起了玉羅剎,在那個烽煙四起的年代,她能捨身救國,殺身成仁,那份情懷,巾幗不讓鬚眉。
“我呢?我如果能像玉羅剎那樣,手起刀落,斬掉大人物的頭顱,豈不也是為亞洲做了貢獻?昔日汪某人有‘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之詩,其所作所為可恥,但其勇氣和情懷可嘉。我夏天石也許能效仿汪某人,斬殺面具男人,斬殺大人物……”我的思緒起伏動盪,忐忑不安。
上車前,我看見大人物被拖到另一輛越野車上,就跟在我們的車子後面。
只要計策得當,就能手刃二敵,扭轉今日局面。
“神相水鏡……神相水鏡……它在那裡……”面具男人在夢中發出囈語,“它在那裡,那是真的,那一定是真的……”
他提到“神相水鏡”令我渾身一震,馬上放棄了殺人的打算。
“他心裡一定裝著很多秘密,直接殺了,那些秘密也許就永遠湮沒,再沒有下落了。不如再等等,再等等……”我默默地勸誡自己。
無數江湖勢力都在尋找神相水鏡,線索極其模糊,導致所有人徒勞無功。如果那寶物在日本出現,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日寇瘋狂地掠奪了半個亞洲,將各國財物透過海陸空三線運往日本,在皇宮中堆積如山。或許,那神相水鏡已經在皇宮裡了,只不過是秘密轉移,江湖上毫無線索。
如此一想,我的心裡立刻順暢了不少,眼前也出現了光明。
車子總共行駛了七小時,最後緩緩地停下。
面具男人醒過來,目光深邃,話意深長:“走吧,聰明人,我們一起去看新風景。”
我能想到,他有“裝睡”的可能,以此來誘騙我動手。但是,我並不忌憚他的力量,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下決心去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求不負我心。
下車之後,我們處於地下停車場側面的一扇大門前。
那道門的外表僅僅是冷庫門,進了那裡,別有洞天。經過了一段水泥走廊後,我們又面對著另一扇厚重的安全門,與銀行金庫的安全門近似。
進了三扇同樣的安全門之後,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萬道金光。原來,我面前的走廊、牆壁、壁龕、書桌、椅子、書架、壁爐竟然全都是黃金製成,從裡向外散發出萬道金光。
我們走入的是一大間黃金屋,貨真價實,金碧輝煌。
這黃金屋約有三十米長、十五米寬,房間中央豎著一條巨大的管道,管道應該是由電力驅動,正在緩緩自轉。
“上面,就是那大和民族祭拜之處。”面具男人坦率地說,“只有在這裡,才能讓人和靈魂有一個自由的交流。在這裡,還有你的一個老朋友呢!”
他按下了電鈕,左側牆壁左右滑開,一個正方形的金屬箱子自動移出來,送到我們面前。
“神相水鏡就在裡面,你信嗎?”他說。
不等我回答,箱子就自動彈開,露出了一面平置的古鏡。
我從未見過真實的神相水鏡,但直覺告訴我,這才是真本,是夏氏一族賴以成名、賴以生存的神器。
它的直徑約有三尺,厚度約有半寸,表面平滑,毫無瑕疵,能夠照出人影來。
古代磨鏡技術已經十分先進,所以這面古銅鏡的品相非常完美,肉眼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這就是神相水鏡?”我問。
面具男人點頭:“對,正是。”
我知道很多神相水鏡的傳說,可沒有一個能跟面前這古鏡聯絡起來。
“怎麼使用?”我問。
面具男人沒有賣關子,立刻回答:“這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不過,我知道,有人比我們更瞭解它,並且已經深入其中。”
“誰?”我以為是哪位江湖上的風水大師,或者隱居世外桃源的大智者。
面具男人將左耳貼近古鏡的鏡面,仔細諦聽了一陣,又在鏡面上大大地哈了一口氣。立刻,鏡面上浮現出一個光頭灰衣、蒼老潦倒的老男人形象。
從外表看,老男人也就五十歲左右。
這真的是一件很矛盾的事,因為我知道老男人是誰,也知道他早該在二戰期間過世,根本活不到此刻。
鏡面上呈現的是一段虛擬影像,如同水幕電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