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我這裡監天府調查的楊家罪責遞給天子御覽。”
她身邊的太監小心翼翼地從珠簾之中接過一疊厚厚的奏摺,遞到天子魏明的面前。
天子魏明快速地瀏覽起面前的奏摺,上面的罪責明確,列舉的甚至比黃準更加詳細。
天子又驚又怒,就像有一口氣堵在胸口,卻又發洩不出來,他難道真的想要拿下楊家嗎?
明眼人都知道楊家這些年來的跋扈,不然也不會出現魏郡王府這件事,大家看在天后的面子上,楊家只要沒有惹出真正的麻煩,就讓他們幾分。
直等到天子真正掌權,到時候自然有機會清算。
但如今似乎天后早已經預料到了這點,來了個大義滅親,而且從她的話語中還可以讀出,她今天是為了顧全大局,所以才沒有立刻拿下楊家,順天府尹黃準反而有些‘不懂事’。
天子還是太年少啊,順天府尹黃準在心裡嘆息了一聲,遇到這種時候,就顯得有些慌亂不知所措了。
他拱手接著說道,“楊家之所以敢如此囂張跋扈,全仰仗天后您的恩寵······”
黃準還沒有說完,天后一派的官員立馬站了出來,如今天后與楊家主動切割,來了個大義滅親,這火當然不能夠繼續燒到天后身上。
“黃準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位官員呵斥道,“天后為國為民,日夜操勞,因此才疏於對親族的管教,但是卻神目如焗,秉公理國,難道你還想要責怪天后不成?你以下亂上,目無禮法,我羞於與你為伍。”
黃準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自古國朝想要安泰,無不是上有明君垂拱,下有文武輔佐,如今天子年以加冠,又有天降祥瑞顯示,天后勞苦功高,親眷卻不思聖眷,這是上天示警,臣請天后還政於君,以全天命。”
說著黃準取下頭頂帶著的禮冠,一方面是表示對自己‘妄言’的自責,另外一方面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還是讓這個愣子說出來了。
在場的大臣們紛紛在心裡嘆息。
天子魏明壓下剛剛的悶氣,欣喜地看向下方,這個時候要表態的都是他的忠臣。
突然,一位七八十歲,鬚髮皆白,但是龍行虎步的武將出列,“臣以為不妥。”
天子魏明臉上的笑容僵住,黃準看向這位出列的武將,“徐國柱何出此言?”
他神色認真,腦海中一個個念頭轉動。
這位徐國柱乃是大盛武勳之後,本身也為國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在軍中,朝野威望甚高,按理來說,這種天后還權的事情他不應該阻擋,他本身的權力也不是來源於天后,反而應該推波助瀾,因為天子早晚會掌權,他沒必要在此時惡了天子。
徐國柱搖了搖頭,“黃明德你有所不知。”
說完,他抬頭看向了上方的天后,似乎是在徵詢請求。
天后語氣帶著輕鬆和一絲嘆息,“罷了,這件事本來想要從長計議,但是今天大家都將事情說開了,那麼就都議一議吧。”
徐國柱得到准許之後開口道,“昨夜蒙國使者前來求和,想要用互市,糧草的條件換取兩國休兵。”
“這是好事啊!”
“這真是祥瑞啊!”
“有如此好事?”
一位位大臣沒有再像之前一樣沉默不語,實在是這個事情真的是大好事。
從盛國建國以來,草原部落就一直是心腹大患,甚至八十年前,蒙國立國,學著漢人的一套,將遊散的草原凝聚成一體,就越發成為大盛國的眼中釘,喉中刺。
每年花在邊軍上的錢糧不計其數,本朝天后掌權以來,天子年弱,政局不穩,更是花費了大價錢防止邊疆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