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宮女太監應了一聲,退出房間。
蕭氏接過毛巾繼續替耶律賢擦拭,擔憂的問到:“韓大人,皇上一直吐血,怕是不行吧。”
韓匡嗣輕出一口氣:“娘娘,皇上原本體弱,現在又憂思過度,怕是時日無多,還請娘娘早做準備。”
韓家與蕭家本是世交,韓匡嗣看著蕭氏長大,說話無須遮遮掩掩。
蕭氏眼含淚花:“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皇上苦啊,”韓匡嗣嘆到:“即位之初,便遇上週師大舉徵幽雲。其時內外交困,皇上只能放棄幽雲,以期穩住局勢。”
“好容易彈壓住各宗室,大遼國力也蒸蒸日上,恰遇中原內亂,本以為有向承甫配合,可一舉收復幽雲,哪知周師竟有火炮。”
“先前中原徵渤海,皇上苦於無水師,只能派韃凜國舅駐守,誰知竟害了他性命。”
“因為韃凜國舅的事,皇上一直有愧於娘娘;沒想到周師再次大舉來攻,還將聖駕困於錦州。”
“恆德統領前往中原挑撥無功而返,四郎又中伏戰死,娘娘想出挖掘地道之策,原本還有些希望,卻遭中原炸塌,娘娘於爆炸中不知去向。”
“這一樁樁一件件,換做平常人早已被壓垮,皇上本就體弱,能堅持到此時已實屬不易。如今希望盡絕,皇上怕是再難醒來。”
蕭氏臉上滿是塵土,看不出悲慼之色,眼中卻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
韓匡嗣又嘆到:“皇上,臣只能說,與中原之爭,實非人力所能為,皇上無須愧疚,若非皇上英明,大遼豈能堅持到今日。”
話音剛落,耶律賢竟睜開了眼睛。
蕭氏急忙抹了把眼淚,喜到:“皇上醒啦。”
韓匡嗣卻問到:“皇上有何話說,臣聽著呢。”
耶律賢張嘴,一口鮮血卻從嘴角溢位,蕭氏急忙替他擦去。
耶律賢抓住蕭氏的手:“綽兒,朕與你相守這許多年,是朕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只是朕就此離去,韓四哥也先朕而去,將來你怎麼辦啊。”
蕭氏強笑到:“皇上胡說什麼呢,你面色紅潤,聲音有力,必是已經好了,前面還有好多開心的時光等著皇上呢。”
耶律賢輕輕搖頭:“朕的事,自己清楚。誠如韓大人所言,與中原之爭,非人力所能為。朕死後,你可自錦州城遁去,設法聯絡休哥和斜軫,回到草原大漠,中原當不會追殺到底。”
“只是你要謹記,未脫險前萬勿發喪。可先行回到臨璜府,召喜隱葛只等宗室殺之,立隆緒為帝后,方可發喪。”
“錦州城內皮室軍統領耶律恆德,孤穩軍統領蕭婁國,一向對朕對你忠心耿耿。倘知朕死訊,必與周師血戰到底,你可下一道旨意,命其投降算啦。雖不光彩,卻也保住數萬大遼將士性命。”
“皇上你不要再說啦,”蕭氏哭到:“你不會有事的…”
耶律賢咳嗽一聲,繼續說到:“當年朕歷盡艱辛才登上帝位,數次面臨九死一生之境,本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誰知竟讓朕遇上郭宗訓。”
“賊老天,”耶律賢大罵到:“你何其殘忍,為何要如此對朕?”
罵完之後,耶律賢忽地連續大咳,雙手伸向空中,似要抱什麼卻抱不住,最終渾身一軟,倒了下去,胳膊垂在了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