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收歸南漢,何必在意晚幾天?”
樂州城下,先前將樂範部全殲後,柴宗訓並未下令周師入城,一直等到韓通殲滅龔澄樞部,他才下令全軍入樂州城修整。
每一道軍令發出,作為大營主將的何贇都在一旁看著,他徹底被柴宗訓的這一套戰術給繞暈。
“皇上,若我軍進入樂州,直逼韶州,韶州城內的南漢軍為抵擋我軍,不去援救穗都,魯王豈非白白在湞陽設伏?”
柴宗訓笑到:“劉鋹既肯放棄樂州,只為保穗都,再放棄一個韶州又何妨?再說若韶州守軍不遵軍令,非要守在城內,屆時我軍南下,魯王軍北上,兩面夾擊一樣可以將其剪滅。”
“皇上,”何贇又問到:“臣還有一事不明,懇請皇上教誨。魯王與曹太尉會師,我軍數量達到十數萬之多,且皆是精兵強將,為何不趁勢攻取穗都,反而要先剪滅外圍援軍?”
柴宗訓正色到:“穗都乃千年古都,城內名勝不勝枚數,朕何忍心其毀於戰火?況穗都靠海,輻射海外諸國,將來南漢收歸版圖,朕欲在此處大開通商口岸,與海外諸國貿易往來,若一朝毀於戰火,朕豈非又得重建?南越諸夷早已不服南漢,以朕預料,剪滅韶州守軍後南漢當再發不出援軍,屆時我王師三面合圍,逼劉鋹出城投降,豈不美哉?”
聽罷此言,何贇拱手到:“皇上深謀遠慮,臣萬分拜服。”
“且不要拜服了,還是加緊休整,準備進軍韶州吧。”
龔澄樞獨自一人逃回穗都城內,逢人便說周師如何兇猛,如何耍盡陰謀。
看到他的狼狽樣兒,劉鋹怒不可遏:“龔澄樞,朕十數萬將士交與你手上,如今你僅以身回,且喪城失地,你可知罪。”
“皇上,臣知罪,”龔澄樞磕頭如搗蒜:“皇上,不是臣無能,是周師太狡猾,臣懇請皇上再給臣一個機會,臣若率象軍出戰,必能全殲周師,盡復河山。”
“切,”劉鋹冷笑一聲:“似你這等厚臉皮,朕亙古未見,喪師失地,還有臉回來,還讓朕放過你。”
“皇上,”此時李託開口到:“臣觀此次戰局,實是潘崇徹之流太過於名不副實,若太尉能安守韶州,豈能讓周師猖狂至此?”
反正沒回來的不是死了就是投降,用來承擔責任正好。
劉鋹低頭想了想,好像是這樣的道理。李託又說到:“皇上,不如趁此時給太尉一個機會,命其鎮守穗都,周師長途奔襲,若穗都不下,自會退兵,屆時吾皇再出兵便可盡復故地。”
劉鋹其實不想放過龔澄樞,但不放過也沒辦法,先前連好不容易罷免的潘崇徹都重新起用,若殺了龔澄樞,只能他自己親自上城頭去防守,於是他順勢說到:“也罷,朕便從太師之請,命你鎮守穗都。”
“龔澄樞,你可要想清楚,穗都可是我大漢國都,若失了國都,朕便是再有心,也不可能放過你。”
龔澄樞磕頭到:“臣謹遵聖旨,吾皇但請放心,臣料定一旦過了二月初四,周師便不會再攻。”
“真是這樣才好,”劉鋹起身到:“你且去吧,一定要替朕守住穗都。”
龔澄樞急忙到:“皇上請留步,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劉鋹頗不耐煩。
“皇上,是否將鎮守韶州之兵撤回,助守穗都?”
“穗都城內兵精糧足,何須韶州兵?”劉鋹反問到。
“皇上,”龔澄樞解釋到:“清城既失,韶州已無屏障作用,城內尚有莞郡鵝城援兵及樂州兵數萬,與其將其放在城內任周師兩面夾攻,不如調回穗都鎮守,助臣一臂之力。”
劉鋹懶得聽這些道理,只說到:“國內兵馬任你調動,只要替朕守下穗都便行。”
“臣遵旨。”
散朝之後,龔澄樞當即下了一道軍令給韶州蕭漼,命其帶著麾下士卒與莞郡鵝城兵儘速回援穗都。
蕭漼接到軍令,只剩冷笑:“太尉不知兵,大漢如何不亡國。”
莞郡太守黃信誠看了一眼軍令:“太尉令我等放棄韶州,回援穗都?”接著他又說到:“蕭統領大可不必如此,於我等來說,何處報國都是一樣。”
蕭漼淡淡到:“黃統領可知,此去穗都,必是死路一條?”
黃信誠愕然到:“何解?”
蕭漼解釋到:“先前於大崩崗全殲太尉部的周師,目下不見蹤影,我懷疑,這支周師必然埋伏在湞陽、中宿一帶山林裡,單等我軍衝入包圍圈。”
黃信誠忙說到:“統領何不向太尉致書說明?”
“我正有此意。”蕭漼當即給龔澄樞寫了一封信,闡述韶州軍不能南下的道理。
沒想到龔澄樞的回信很快便到,斥責蕭漼畏戰,且湞陽、中宿山林間若埋伏有周師,韶州便是兩面受敵,以蕭漼這支孤軍,仍不免遭覆滅。倒不如回援穗都,若途中未遇伏兵,則穗都實力將大大增強。
蕭漼長出一口氣:“我等從軍,為的就是報國。如今既有軍令,不如就此拔營往援穗都,途中若有伏兵,也只好死戰以報皇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