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的奏摺有兩個中心思想。
第一,雖是禮尚往來,但數額巨大,這就是受賄。
第二,若不法辦符彥卿,京察恐怕會進行不下去。
柴宗訓接到奏摺,急忙命符彥卿將回禮細則交上來。
還好王府管家比較細心,雖事情已過數年,但仍有賬目在,符彥卿便將賬目呈與柴宗訓。
對於受賄之事,符彥卿一直很配合,不過符家子弟卻不是那樣了。
特別是符昭願,著急的嚷到:“我父兄弟九人,便是我符家本族就不下百人,為我母親做壽,一人花上數萬銀子就近千萬,皇上不是口口聲聲以仁孝治天下麼,就是這個仁孝法?”
還有其他子侄附和:“為老太君祝壽,我符家便是傾家蕩產,也只是花自家的錢,自家的錢算什麼行賄?”
“對,皇上誤信讒言,欲打壓我符氏,我等這就向皇上上書討個公道。”
“嚷什麼,嚷什麼,”符彥卿喝到:“不過一點小事便亂成這樣,成何體統?本王堅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爾等各自收拾準備回大名吧,本王待此間事了,隨後也會回大名。”
符昭願仍是嘟囔到:“原本以為送昭兒入宮,符家榮耀更盛,沒想到反不如從前。還有小妹也是,坐視父王被誣卻不予理會。”
符昭義拉了他一把:“二哥,父王受賄又未坐實,太后皇后又能說什麼呢,你就少說兩句吧。”
拿到魏王府的回禮細則,柴宗訓便交給魏仁浦。
“魏卿家,朕粗略看了一下,除了人參靈芝這些藥材已用,其餘基本都已回禮。”柴宗訓說到:“便是已經用去的人參靈芝,魏王也打賞了相應寶物作為回禮。總的算來,魏王府打賞比收受還要多,便不算受賄了吧。”
魏仁浦仔細研究一番回禮細則,開口到:“回皇上,便是有這份細則,魏王恐怕還是受賄。”
“皇上請看,這一則收禮乃是羊脂玉淨瓶,回禮卻是吳道子山水圖;這一則收禮是金線壽圖,後又將羊脂玉淨瓶打賞與他。”
“這些珍寶價值相當,”柴宗訓問到:“有什麼問題嗎?”
“其中問題可大了,”魏仁浦說到:“皇上,若魏王收受珍寶之時,便將珍寶原物奉還;或者不在當時,就是事後歸還也行,但魏王卻是確確實實收了珍寶,且未歸還,以價值算,確是受賄。”
既然確定受賄,那邊沒什麼可說的,柴宗訓抬頭到:“來人,傳朕旨意,魏王符彥卿受賄證據確鑿,將其暫且收押,聽候發落。”
聽說符彥卿被關了起來,舉朝震動。
早上柴宗訓偕符昭給太后請安時,卻見太后淚流滿面。
柴宗訓急忙問到:“太后這是怎麼了?”
太后擦了擦眼淚:“沒什麼?”
柴宗訓追問到:“若有誰對母后不利,母后但說無妨,朕一定嚴加懲治。”
太后淡淡反問:“不知魏王在監牢中可好?”
柴宗訓有些難堪:“母后放心,魏王有專人照顧,生活與魏王府無異,只是暫且不自由而已。”
太后的眼淚再次大顆大顆往下掉,抽噎到:“想不到我符氏三代為國盡忠,出了三位皇后,臨了卻遭奸人所害,讓年近七十的老父親身陷囹圄。”
符昭急忙解釋到:“母后勿憂,爺爺雖有受賄之名,但究整個過程,爺爺也算退了贓,所以不會有事的。要怪只怪爺爺平常不拘小節,養出一群不要臉的贓官來,所以才讓人鑽了空子。”
太后卻不聽解釋,只看著柴宗訓:“皇上,若是魏王在監牢中有任何差池,哀家只找你要人。”
“太后放心,”柴宗訓說到:“一旦御史臺核算出魏王收受與打賞寶物價值相近,朕不過小懲大誡之後會立刻放了魏王。”
回去的路上,柴宗訓問符昭:“怎地你覺得魏王此次入獄,是被人鑽了空子?”
符昭冷笑到:“朝中但凡身居高位的官員,誰人不受門生禮敬?偏偏爺爺便被送進監牢。按我說,從魏王府屬官大鬧京察衙門伊始,所有的事情彷彿按照人的計劃一步步在進行。我聽說京中遍傳一張紙,上面遍歷魏王收受寶物明細。若非有心人為之,這張紙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以柴宗訓推斷,這張紙和趙德昭脫不了干係,不過他在心中還是比較贊成這麼做的。
符彥卿與朝中雖無瓜葛,但符氏一脈,直系子侄便有數百人領朝廷俸祿,更不用說他的七個兒子,個個鎮守一方。
便是柴宗訓拿到符彥卿受賄實證,要將其治罪,也不得不掂量一番。但寶物明細流出,形成輿論,倒逼柴宗訓不得不將符彥卿治罪,這樣符家也不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