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訓接到聖旨,認為自汴梁出兵靈州太過遙遠,便依慣例,命周邊各州調動人馬支援。
既然是調動周邊兵馬,潘仁美便給楊業寫了一封求援信。
此時雲州也被圍,楊業先期命副將張齊賢率部分背嵬軍援助靈州,待他打退遼兵攻勢後,再帶著剩下的兵士援助靈州。
待楊業迴轉時,出擊的北漢軍三面被圍,卻一直與各軍對峙。
楊業想的是靈州兵為主,背嵬軍為輔,不想留下一個爭功的名頭,所以按兵不動。
而潘仁美有心儲存實力,他也想看看背嵬軍到底厲害在哪裡。
這下可苦了北漢兵,進軍吧,怕打不贏;退兵吧,這麼大張旗鼓的出來,難道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
終是靈州副將王憲忍不住,勸潘仁美到:“太尉,目下北漢三面被圍,我軍乃是正路,將士最多。且北漢的目標本就是靈州,我軍逗留不進,轉讓於兩路背嵬軍建功立業,豈不可羞?太尉何不統兵急進,免落人後呢?若能趁勢將北漢收歸版圖,太尉便是裂土封王亦未可知。”
如此看來,杜憲當日激楊業,倒也不一定是蓄謀已久,只是這人就這性格。
潘仁美仍不太願意進兵,辯到:“皇上有旨,不可輕進。”
王憲說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尉若能一舉蕩平北漢,難道皇上還會責難麼?”
潘仁美暗暗沉吟,這王憲說得也有道理,便下令向北漢軍進攻。
楊業見潘仁美動,留張齊賢協助夾擊,他親自率兵攻伐幷州。
幷州乃北漢本土,聽聞本土被伐,北漢軍急忙回援,被潘仁美攆在後面追殺,死傷無數。
這也算是靈州兵與背嵬軍聯合建功,得到勝績奏報,柴宗訓交兵部與倆人議功。
功還未議下,潘仁美的彈章卻擺在了龍案。
原來這潘仁美彈劾楊業先是按兵不動,後又未按約定三路夾擊,以至於靈州損兵折將。
柴宗訓看著彈章哭笑不得,這狗曰的潘仁美,在靈州牧馬多年,一直屢建奇功,怎地現在就是與楊業過不去呢?
難道正史的‘潘楊不結親’是命中註定的?
還未等柴宗訓想出個調解辦法,彈劾楊業的奏摺一個接一個上來,看看署名,基本上都是鐵騎軍將領,彈劾的內容都是一起徵遼時楊業的不法行為。
楊業自然不會坐等被彈,上了個奏章自辯清白,請皇上聖裁。
隨後潞州呼延贊,懷州郭進,以及新軍各將領,包括曹彬這個太尉在內,紛紛上書為楊業辯白。
柴宗訓察覺到事情不尋常,便召慕容德豐前來商議。
慕容德豐翻了翻奏章,開口到:“皇上,你看看,彈劾楊業的,多為老舊將領;保楊業的,多為皇上登基後提拔上來的將領。此事倒也好理解,不過為意氣之爭而已。”
意氣之爭?柴宗訓只相信一句話,不管什麼鬥爭,到最後其本質都是權力的鬥爭。
譬如此次彈劾楊業成功,楊業灰溜溜的離開雲州,換上一個聽話的將領前來駐守,潘仁美的勢力便能輻射到雲州。
這和打工人在流水線上有異曲同工之妙,譬如你帶著一條生產線,倉庫突然要換倉管,本來這事和你沒多大關係,但如果能換上一個與你合得來,甚至聽你指點的倉管,對你來說是不是方便得多?
柴宗訓開口問到:“依慕容兄之見,該當如何?”
慕容德豐思慮一會:“皇上,幽雲剛復,眼下最緊要的是抓緊兵備,準備收歸南唐與南漢,不管是老舊將領,或是新將領,最好以安撫為主,不宜打壓。”
柴宗訓又問到:“該如何安撫?”
慕容德豐說到:“皇上,那潘仁美不是嫌棄楊業與其配合不好麼,不如且將楊業調回汴梁,換鐵騎軍將領鎮守雲州。”
“不行,”柴宗訓拒絕到:“這豈不是放任潘仁美搞山頭?”
慕容德豐仍是勸到:“皇上,君子群而不黨,若能放一批志同道合之將領共同戍邊,亦未嘗不可。”
柴宗訓冷笑一聲:“慕容兄,潘仁美和鐵騎軍諸將,你覺得誰是君子?”
接著他繼續冷冷到:“這就是一批大老粗,放任其一同戍邊,必會在邊疆大搞非我群類,其心必異。”
慕容德豐又想了想:“既是不可調回楊業,便將潘仁美調回吧。”
柴宗訓搖搖頭:“慕容兄,你還未明白朕的意思,朕的想法是目下各軍駐防地不變,如何調和諸如此類的矛盾,況且潘仁美於靈州多年,短時間內朕還想不出有誰能替代他。”
慕容德豐說到:“若如此,目下只能兩邊安撫,將此事暫且壓下去,待來日漢唐故地盡復,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再來議定今日之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