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第四章 詔獄審問下）
“敬酒不吃吃罰酒，”周知璟將烙鐵放回炭盆，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來人，先賞他二十棍。”
話音一落，立馬就有錦衣衛上前，將人從刑架上拖了下去。
那些錦衣衛人高馬大，個個都一身好功夫，不等趙城永掙紮，就將人壓在地上，扯下褲子。
趙城永只覺身後一涼，讀書人的尊嚴、臉面在這一刻破碎。他飽讀詩書，平時以清流名士自詡，沒成想有朝一日卻被一群武夫粗魯對待，被人剝去衣裳摁在地上打板子。
很快他的羞恥他的尊嚴在疼痛面前不值一提。錦衣衛個個都是刑囚的好手，知道怎樣讓人更痛苦，也知道怎樣不留痕跡地要人命。
詔獄的刑棍雖不如廷杖的棍子上有倒鈎，但乃慄木製成，足足有幾斤重，五棍下去，趙城永身後高腫，十棍下去，趙城永身後濺起了血點。一左一右兩個錦衣衛摁住趙城永的雙肩，將他的掙紮牢牢制住，他痛得幾乎暈死過去，慘叫聲悽厲至極，二十棍打完，他身後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不斷抽搐，只剩下出氣的力氣。
那行刑的錦衣衛拽起趙城永頭發，拍了拍他的臉頰，“說，幕後指使是誰？”
“早點交代，也少受些罪是不是？詔獄這些手段多了去，大人要不要一一試過？”
趙城永垂著頭咬緊牙關。
那錦衣衛一揮手，有人拿起行刑的棍子往趙城永臀腿處一壓，那裡本就被打成了一團爛肉，此時被大力擠壓，趙城永痛得眼前一黑，死死咬牙忍著。
周知璟踱步在趙城永面前，緩緩道，“你身為吏部官員，不替皇爺選拔賢能，反而利用職權賣官，你可知罪？”
趙城永抬起頭，呸了一聲大罵道，“周知璟，你個忘恩負義滿手鮮血的小人，挾勢弄權的佞臣，你不得好死！你死後必下地獄！啊！”
罵聲在杖責聲中變成了慘叫，周知璟緩緩勾起唇角，露出個嘲諷至極的笑容，他其實生得極好看，但氣質冷厲凜然，讓人不敢直視。此時他這個笑容讓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反而忽視了他容貌的豔麗。
“你說得對，我必會下地獄。”周知璟喃喃自語，“我如今難道不是在地獄嗎？”在這陰森的詔獄……這雙曾經拿慣了筆墨紙硯的手如今沾滿了鮮血……
他周知璟的上位之路從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先帝在時，更寵幸從小陪伴他的宦官，東廠權勢滔天，錦衣衛都得避其鋒芒。周知璟起初不過是一名普通的錦衣衛軍士，那時候為了往上爬，不得不攀附東廠——東廠裡不全是太監，實際上除了東廠首領是太監之外，東廠屬官多由錦衣衛擔任。周知璟因一身好功夫替東廠拔掉了一些眼中釘肉中刺，因此仕途順暢惹人忌憚。後搭上了當今天子以及如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上官蒼，幫他師傅上官蒼排除異己清除了不少東廠黨羽，此等見風使舵牆頭草兩邊倒的行為被人所不齒。
至此當初連錦衣衛都得避其鋒芒的東廠徹底勢衰，周知璟搖身一變成了皇爺身邊的紅人，不少人既羨慕嫉妒又不齒他身為錦衣衛卻攀附東廠的行為，周知璟沒少明裡暗裡被人擠兌，不過他照當全收，聽到罵得好的還會鼓個掌。但你某天若落到他手上，他會變本加厲還回來。因此周知璟惡名愈發顯赫，有膽小的官員見了他恨不得繞道走，堂堂四品的鎮撫使府邸門可羅雀，竟無人敢巴結。
周知璟掀起眼皮，淡淡道，“帶下去好好審，別讓他死了。”
只剩下一口氣的男人被拖了下去，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血痕。
周知璟漫不經心地擦了擦指尖的鮮血，說，“只剩最後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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