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剎那間,邱氏心裡頭有無數想法一閃而過,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那麼雲淡風輕。
她對著景時勉行了一禮,眉眼帶笑,看上去倒真的有那麼幾分慈眉善目的味道。
“王爺,有些日子不見了,我家的女兒又給王爺添了麻煩,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還請王爺莫要怪罪,這件事情,我們清平侯府定然會處理好的。”
景時勉只是對她點了下頭,連客套一句都沒有,就這麼帶著顏嘉走入了宮門。
邱氏剛才的這番話,在場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的。
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在如今這個當口上,要說是誰最不會把顏嘉的性命放在緊要處,那定然就是清平侯府裡頭的人了!
雖然之前顏嘉說自己捏住了這個大夫人的命門,但是景時勉還是不太放心的。
一行幾人很快來到了御書房之中,邱氏看著一早就已經坐在那的太后,連忙上前行了一禮,顏嘉緊跟著就跪了下去。
“臣妾邱氏,見過太后娘娘。小女頑劣不堪,惹出了亂子,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教導無方,還請太后娘娘消氣。”
邱氏這番話說的真情實感。
而景時勉聞言,斜了邱氏一眼。
當即開口道:“太后,依臣愚見,這事情總得有個是非對錯,輕重緩急,沒道理讓受了委屈的人先站出來認錯,我們不妨等傅大人來了,再仔細說說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景時勉這話一出,無疑是在跟在場的這些人表明自己所在的立場和態度,他就是要護著顏嘉,甚至不惜一切手段。
太后聽了兩人的話,那雙眼睛微微上挑,眉宇之間也多了些許不耐煩。
她伸手將桌子上的一杯茶盞端了起來,不斷的打量著上面雕刻燒製而成的精緻圖案,嘴角泛著一股淡淡的笑。
“王爺這話說的倒是有趣了,邱夫人身為顏家的嫡母,已經說了,今日的事情就是一場誤會,王爺又何必越俎代庖,傷了大家的和氣呢?”
“是非禮法自有公論,再不濟,我朝也有法律維護公平,今兒的這件事兒,若是不論明白了,他日定然會有人以為當街擄走名門貴女,不過是件尋常事,若是人人都可如此為之,視法度於無物,那我朝就是天下的笑柄。”
景時勉三言兩語就把這件事情給扣了個大帽子。
他才懶得跟這些後院之人談什麼和氣。
你談法律,他們給你講和氣,你談和氣,他們就只會給你講算了吧。
到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受害者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何苦來哉?
景時勉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還沒起身的顏嘉,眼珠一轉,徑直開口道。
“想必傅大人家中應該還有些家事要處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來,阿嘉,你就先起來吧。”
太后一聽這話,心裡頭頓時一沉。
但她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這位就是清平侯府的嫡女吧?前些日子百花盛宴,你身子不適,早早回去了,本宮倒是沒見到你,這心裡頭多少有些失落。就你那一手伺候花的手藝,這宮裡頭的下人和丫鬟算的上是望塵莫及了。前些日子我聽人說你生了場大病,許多事情都不記著了,想來應該也是命小福薄吧!”
太后說的這番話,直接就把景時勉剛才的話給攔了下來。
她話裡話外,壓根就沒有想讓顏嘉起身的意思。
而顏嘉自然知道太后是有意刁難她,只得低著頭跪在地上,回答道。
“小女前些日子的確是生了病,不過如今也好多了,也想起了許多事。今日去到王府,是要感謝王爺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卻不曾想衝撞了傅大小姐,這才惹出了這樣的禍事,還叨擾到了娘娘,實在是萬萬不該。”
太后聞言一笑,她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案上。
“該不該的你不是也都已經做了?瞧瞧你這一身的傷,看上去可憐勁兒的,我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一會兒給你好好瞧瞧。陛下,現在正忙於公務,估計啊得過會才能來,等著該來的人都來了,咱們再說說今天的正經事。”
說著話,她一轉頭,又和邱氏攀談了起來。
“邱夫人,令郎身子可好些了?我已經讓宮裡頭的太醫去瞧過了,聽聞也是開了幾個比較有用的方子,最近吃著如何?”
邱氏被這一句話問得又驚又怕。
她連忙弓了弓腰,回了句。
“多謝太后娘娘掛懷,犬子身子單薄,打小就體弱,也是前些年放在官裡頭養著,才能健康平安。這次落水,想來是嚇壞了,我家侯爺已經讓人去請道觀的師父了,想來不日就可痊癒。”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竟然真的在這聊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