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坊,河東裴氏一族聚居地。
按照房頭的不同,各家的居住範圍也有所不同。
以現任禮部尚書裴行儉為首的中劵房,住在坊城西南角,而以裴炎為首的洗馬房,則聚居在一街相隔的西北角。
每每出入坊城,裴炎就要經過裴行儉家,看到門口高大簇新的戟架,便渾身不舒坦。
裴行儉算是個什麼東西!
他裴炎現在算是抱上了太子的大腿,只要稍加努力,必定能飛黃騰達,連升三級。
等到他入主政事堂,當了秉筆宰相,這天下還不就是他裴炎說了算!
執掌乾坤,聖人天后都要看他的眼色,朝廷不可一日沒有裴炎,大唐也離不了他裴炎。
想想就覺得,身心舒暢。
馬車正走到裴行儉宅院跟前,裴炎撩開車簾,見四下無人,便呸了一口!
裴家,終究還是要看我裴炎!
之後,便趕往東宮。
過了一刻鐘,裴行儉走出家門,才剛要踏上馬車,便腳底一滑。
尼瑪!
嶄新的烏皮六合靴,昨天才在西市買的,第一次穿出來,就踩上了一口老痰。
裴行儉氣急敗壞:“這是誰幹的!”
守門的小廝顫巍巍趕過來:“早上只有裴舍人的馬車經過。”
“是,小的還看到裴舍人伸頭了!”
裴炎!
卑鄙小人,老夫饒不了你!
裴行儉虎目一雙,氣得要噴火,他匆匆回府換鞋,小廝們湊上來:“裴舍人這回可是把阿郎惹惱了!”
“他不過一個六品小官,哪是阿郎的對手,他這是自己作死吶!”
…………
永寧坊另一邊,無人在意的東劵房中,三叔公跪在小黑屋裡,雙手合十,全無靈感。
這幾天,他天天都要向祖宗祈禱,保佑病秧子事事如意,保佑病秧子節節高升,保佑病秧子科舉高中,保佑病秧子早生貴子……
到了今天,三叔公跪在祖宗的畫像前,居然悲催的發現,一向文思泉湧的他,沒詞了!
不行啊!
必須得想出些什麼,這幾天他向祖宗祈禱就沒有停過。這要是斷了,祖宗怪罪下來可不得了。
他凝視著畫像上的老頭,忽然有了感覺。
“祖宗在上,保佑孝子順孫裴範先,早日迎娶吾女裴荷兒,吃穿不愁,萬事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