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醫修而言,背誦醫術不過是最基礎的,修士們的記性本就比凡人要好,大多都能將醫術倒背如流,差別也不過是花費的時間多少罷了。
難自然是難在運用醫理,真正醫治病患之時,是否還能得心應手。
光是一個診斷病症,便需望聞問切慎之又慎,不容半點差錯,自然是極難的。更遑論治療過程中還有諸多艱難。
姜盞月站直了身體,認真地打量起儀景來。
目光從他清冷的雙眸移到耳廓,顏色偏淺的唇,白皙偏細的脖頸。他身上穿著寬鬆的青衫,不露半分多餘的肌膚,只能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
“讓你看你還真看。”被打量了許久的儀景又不高興起來,手一抬,袖子帶風刺得姜盞月閉上了眼。
這醫修是真的不講道理,看病不好好看怎麼確定病症,他自己給人看病的時候難道都不帶用眼睛看的嗎。
“師叔右手的小指缺了一節指骨,雖以相似材料填補,但看起來仍有細微的不協調。”姜盞月雙眼重新睜開之時,道。
總是輕蔑又不屑的儀景,這一次下意識地往身後藏了藏。
儘管他這個動作做得隱蔽,姜盞月也瞥見了。
如他這般活了幾百年,修為又高深的修士,豈會在意自己缺一截指骨。只能說,這是刻在他骨子裡的習慣,只可能是他年少時留下的。
“我讓你以醫理診斷病情,你這不算。”儀景道。
“方才只說有何病症,未提要舉出醫理。你若是想聽醫理,我也可以背一背斷指骨會有些什麼症狀。”
姜盞月哪有那個本事,不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方式,她怎麼答得上來。
她看儀景的臉色唇色雙眸,樣樣都挺正常,書裡描寫深色淺色之類的她一律對不上號。這可不像喻雪卉那雙煞白的手那麼明顯。
“小師叔,說話算話。你是化神期大能,可不能上一刻說的話下一刻就不認了。”姜盞月刻意抬出喻雪卉對儀景的稱呼來。
儀景被她喊的“小師叔”三個字激得臉一黑,“好好叫師叔,別加什麼‘小’字。”
“我就算放你回去,也會日日監督你服藥,監督你休養。你以為你走出竹林,就能繼續去闖秘境了嗎?”儀景清楚得很,姜盞月次次都是如此,去趟秘境帶回來一身傷,傷還沒好全就又去秘境。
“知道,我這個月不離開門派。”還有喻雪卉門派小比的打賭要應。
儀景既然這麼說,就是同意了的意思。姜盞月迅速就出了竹林不再停留。
見她走後,儀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目光凝視在自己分明完好無損看不出任何問題的小指上。
方才雖然打擊她,可他心裡清楚,那該算數的。不借醫理便能說出病症,她只是缺了一些經驗,若給她幾月實踐的時間,醫理不會是難題。
但她是個劍修,那雙眼是看弱點的眼而非看疾病的眼,她註定是劍修,不會成為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