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興回到沙縣時,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不過對於龐興來說,他已經很久沒來過沙縣縣城內了,再次看到城內車水馬龍的景象時,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先是把徐文山寫的信交給了他原來的屯長,他屯長看完後,把所有屯長都叫了過來,幾個人在屋內大吵了一通,有幾個屯長似乎不和,摔了杯子憤而離去,還有一個屯長跑過來死死地抱住龐興不肯走。不過最後神智還正常的幾個屯長跑了出來,把龐興救了出來。
不過龐興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驚嚇。
然後這些屯長就領著他來到了沙縣縣城,帶他去見縣聯防的長官。長官看了他的信後,說這我做不了主,要他們去找吳參將。
吳參將看完信後,說先失陪一下,接著就去了宅邸外,過了一陣子,參將的兩個僕從過來找他,說是奉命帶他去一個地方。
龐興走在路上,什麼糟糕的事情都設想過了:比如帶他走上城牆然後把他推下去;比如把他帶到一個巷子裡用麻袋套上紮緊直接送到法場;比如忽然衝出來一群香豔的女子求他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不過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僕從帶著他進了一間屋子。
剛進屋子,看到屋子正中間坐著的那個人,他就兩條大腿如篩糠般抖動了起來,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然後慢慢跪下去,喊道:“校尉大人……”
坐在屋裡的,正是沙縣城主、三等子爵領三千石、校尉餘定遠。
“龐將軍來了?快快請起。”餘定遠親自走下位子,去扶龐興。龐興雙股慄慄地站起來,他一個百夫長,居然被校尉稱為將軍,實在是讓他受寵若驚。
餘定遠可是以一己之力平了整個陳國在沙縣的水師的人,在龐興的想象中,這應該是個猛人,不是三頭六臂至少也該膀大腰圓,但真實接觸後才發現和他想象中相去甚遠,面前的餘定遠肌膚偏黃,還有些瘦小。
餘定遠把龐興請上座位後,笑意盈盈地看著龐興道:“龐將軍久在前線作戰,調到戍衛軍後感覺如何?”
龐興尷尬道:“末將只是一介小小的兵站長,還談不上戍衛軍。”
“哎,龐將軍謙虛了,”餘定遠笑道,“管理兵站也不容易,手下十幾號人,大事來了上頭扛,小事來了下頭扛,日子過得滋潤著呢!我都羨慕!”
龐興尷尬地搖了搖頭。
餘定遠收了笑容,又道:“龐將軍,我知道你一個在前線立下赫赫戰功的百夫長,被放到戍衛軍來做兵站長,心中肯定是有不平的。”
“末將不敢。”
“你就不用跟我藏著了,龐將軍!”餘定遠收了笑容道,“我也是在前線立下赫赫戰功,國公親封的子爵,堂堂校尉,還不是也被調到戍衛軍來了,這其中的滋味,我還不清楚嗎?”
龐興頭上的汗下來了,唯唯諾諾道:“末將確實曾有不平。”
餘定遠嘆了口氣,半晌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為自己被調到戍衛軍的事情生悶氣。這讓龐興頗為疑惑,他知道,徐文山給他的那封信非常不得了,餘定遠卻遲遲不開口,讓他摸不透他的想法。
終於,餘定遠還是憋不住了,探過身子問龐興道:“你給的訊息,確定屬實麼?”
“確實屬實,”龐興一顆心終於從喉嚨落了下來,馬上開始背臺詞,“我親眼見到那車上的銀子,上面都有上將軍的印,確定是給前線送的軍餉。”
……
與此同時,在距離沙縣百里的離城,樑棟正坐在上將軍府中。面前擺著餐盤食盒,一旁有一名美姬給他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