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說不出話,縣尉及時接過話頭道:“那我們應該馬上去搜查那小娘子?”
律無忌點點頭,道:“先去找找那小娘子,看是誰家裡的。此案就算不是她犯的,也必定與她有關。”
縣尉指派了衙役去農民家挨家挨戶搜查小娘子,過了一會兒,帶上來的都是些歪瓜裂棗的農婦,和“美貌小娘子”這個標準相去甚遠。
主簿氣得跳腳,指著縣尉罵道:“你的人就這麼不中用嗎?這些村婦連我都迷不住,豈能迷住我侄兒?”
縣尉黑著臉跟主簿吵吵,律無忌在旁邊默不作聲,他已知道找不到那小娘子了,他此時在心裡想:“若那小娘子是邪修,她何必用鏟子殺人?若不是邪修,屍體身上又怎會有妖氣?”
過了一會兒,律無忌忽然道:“是了!殺宋三的,乃是凡人!”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不敢質疑。
律無忌接著說:“殺宋三的是凡人。妖修若要殺人,不會用一把斷柄的鏟子,所以妖修殺人的可能性被排除。但吃掉宋三的一定是妖物,所以宋三身上才會有淡淡妖氣。”
這時候,一直不說話的徐文山睜眼了,道:“道長,世上有烤人肉吃的妖物麼?”
律無忌一滯,卻不說話了。因為世上確實沒有烤人肉的妖物,妖物若吃人,便一定是生吃。若吃人的是凡人,那妖氣又是哪裡來的?
這樣一來,推理又斷掉了。
主簿受不了這種煎熬,跑過去抓住了徐文山的衣服,道:“剛才你不是還信誓旦旦能找出兇手的麼?現在怎麼又不說話了?嗯?啞巴了?”
徐文山緊閉雙眼,不說話。
主簿道:“我看你就是兇手,要不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看來剛才還沒把你打好,拖回衙門再打一頓,就招了!”
這時,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許靜忽然道:“那鏟子怎會在山坡上?”
主簿鬆了手,問:“什麼意思?”
許靜道:“兇犯用這把鏟子殺人,應該是臨時起意,隨手在地上撿起鏟子殺人。那鏟子我看應該就是做農活的農具,應該是農民家中的,就算是斷了柄,也該是拋在田間地頭,不會拋在山坡上。”
縣尉也明白自己女兒的想法了,道:“確實,鏟子不該在山坡上,應該在田間。這鏟子應該是殺人者帶來山坡上的。”
眾人一想,是這個道理。他們都不是農民出身,又瞧不起耕種,自然不會往這個方向想,現在許靜一提點,他們才想到:這山坡上又沒田,又沒人住,怎麼會有一個破鏟子掉在這裡?
縣尉又說:“我看實際上案發的地方不在這裡,只是屍體被拖到了這裡,實際案發的地方應該在田間。殺人者用鏟子殺人,想來是臨時起意,否則怎會用這麼鈍的鏟子殺人?肯定是殺人者隨手拿起手邊的鏟子,殺了宋三,再把他拖到這裡,把鏟子也一起埋了……”
主簿也順著縣尉的思路說下去:“想來是那美貌小娘子做的一個局,她預先埋伏了人們在田裡,再誘我侄兒出城到田間,那幫人再一擁而上,把我侄兒殺了……”
縣尉此時卻搖搖頭,道:“我看不大可能,你侄子是臨時起意,跟著那小娘子出城的,她如何知道你侄子會跟來,又如何埋伏人手?”
主簿惱道:“你沒聽道長說麼?那小娘子是邪修,會妖法,蓄意用妖法迷住我侄子,才勾引他出城的。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不然如何解釋那妖氣哪兒來的?”
律無忌揉了揉腦殼,他現在腦子亂得很。其實他並不擅長推理,懷疑小娘子也好,懷疑徐文山也好,都只是他的直覺。
他是一個直覺型選手,卻受了徐文山的蠱惑,拐進了理性思考的死衚衕裡,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