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去李秀才家吧。”徐長水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這個李秀才雖然家境貧寒,但一直刻苦工讀,說不定哪天就高中了。聽說他家女兒也頗有才名。”
徐文山這次比較配合:“這倒可以見一見。”
到了李秀才家,他家女兒倒不含蓄,很快就出來見徐文山了。
但是來勢洶洶。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非要來見你,你不過是家裡有幾畝地。我以前也聽說過你,乾的都是些荒唐事。如果你仗著家裡財大勢大就想逼迫我,那我只能告訴你:你想多了。你的錢對我家沒用。”
李姑娘身形瘦削,但是和村中其他人一樣因營養不良而面黃肌瘦,相貌平平。不過她讀過書,果然不一樣,一上來就咄咄逼人,絲毫不懼徐家。
徐長水面色不善,李秀才擦著額頭的汗,連忙給他賠禮。
徐文山苦笑:“聽說你會作詩?”
李姑娘聽到他提學問方面的問題,語氣稍微柔和了一點,說:“你也懂詩?”
徐文山說:“是啊,我還會寫: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李姑娘的眼睛亮了:“黃河是什麼河?”
徐文山說:“一條黃色的河。”
李姑娘忽然回房,旁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卻見她拿了筆墨出來,認真地在紙上寫下徐文山剛才唸的兩句詩。
她字型娟秀,寫完後,抖開紙又唸了兩遍,越念眼神中喜歡的意味越濃。
“下一句呢?”寫完後,李姑娘熱切地問徐文山。
徐文山心想:“我要是按原句念,她又得問我玉門關是什麼關了。”於是他念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聽完這句後,她的眼神變得朦朧起來,認真地又把這句寫在紙上,朗聲念道:“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真是好詩,不過這首詩合起來是什麼意思呢……”
黃河遠上白雲間,多麼雄渾蒼涼的筆力,想不到這個徐家公子一副玩世不恭的荒唐外表,內裡卻有如此慷慨壯闊的襟懷!
可是後一句,此情可待成追憶,雄渾變成了細膩,慷慨變成了柔情,可見他其實也感情豐富,如此矛盾的兩種氣質,居然在一個人身上和諧統一起來,這……這個人真是太有趣了!
李姑娘又想到:人不可貌相,這徐公子原來是如此風流的人物,想來定是他風流不羈,世人不理解他,才訛傳他荒唐可笑……那我嫁給他也不枉了。想必和他婚後,一定能琴瑟和諧,吟詩作對……他作詩如此才華洋溢,不知生活中又有多少才情?
所以李姑娘熱切地問道:“你說,你打算給我們的孩子起什麼名字?”
眾人:“嗯?!”
李姑娘的臉蹭地紅了。徐文山摸摸頭,說:“對不起,我不打算娶你。”
李姑娘的臉色頓時變了:“我善良、聰明、知書達理,還會做飯,一定能好好地照顧你,為何你不娶我?”
“因為,”徐文山不好意思說,“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
李姑娘回到自己的房間,拒絕再看到徐文山。
李秀才不好意思地給徐家父子送行,手中拿著剛才那張紙,說:“雖然做不成親家,不過今日相親竟相出來一首好詩,以後也可傳為佳話了……徐公子,這張紙我可否裱起來?”
徐文山點點頭。李秀才喜笑顏開:“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徐公子大才,我等真是拍馬都不及。”
……
馬車上,徐家父子都不說話。
徐長水打破沉默:“你什麼時候學會寫詩的?我平時怎麼沒見你用功?”
徐文山鎮定自若地說:“寫詩這個東西,靠的是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