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國君經過此事,受了不少驚嚇,身體越發不堪,但也因此徹底開啟了對夜衡的防備,夜衡還記得,那日西岐國君難得精神,召了他對弈。
二人殺了兩盤,西岐國君忽然開口:“就連棋盤之上都無法贏你,這個國家,終歸還是你更合適一些。”
夜衡聽出他的箇中意思,立即起身半跪在地:“陛下,臣志不在此,如今萬事妥當,臣只想帶著王妃尋一處隱居,不再理世間瑣碎。”
西岐國君卻是嘆息道:“太子甚是無用,如今只知道庖廚之樂,錦華身體太弱,要是將政務強加於他,只怕走得比朕更快。”
夜衡目光幽深,直接道:“陛下從一開始便早已有了選擇。”
西岐國君捏著棋子的手頓了頓:“比之臻兒,你更合適。”
夜衡卻搖了搖頭,緩聲說道:“他有謀略,有野心,除卻少年心性略有些浮躁,能力不在臣之下,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經過岒西一役,他必然也吸取了教訓,無需擔憂。”
“正如你所言,他還年幼,只怕……”
夜衡打斷了他的猶豫,溫聲說道:“少年意氣風發,正是一展雄心之時。陛下,縱觀夜家男兒,他比任何人都適合。”
有了夜衡的一錘定音,西岐國君自是悄悄鬆了口氣,便聽夜衡又道:“錦華素來不問政務,對夜臻並無半分威脅,臣懇請陛下,尋一個緣由廢了太子,將他送出京城,越遠越好。”
西岐國君先是不明所以,轉念一想,便知他的良苦用心。
太子即便被廢,依然有崛起的可能,即便沒有人拿此來做文章,以夜臻的性子來說,必然也會尋一個機會剷除他,以保證自己的安穩。想要同室不操戈,唯一的法子就是兄弟永不相見。
西岐國君接納了夜衡的建議,以段家謀反之名,奪了夜凌天的太子之位,將其放逐至東陵與西岐邊境,永生不得回京城。
據聞夜凌天離京的時候非但沒有半分淒涼之色,甚至還滿臉雀躍,難過的反倒是孟若華,最大的原因,便是再也無法從蘇芊芊處拿到護膚良藥,然而待聽到蘇芊芊承諾會令人定時從東陵將她所需之物送去的時候,她立時止住了淚水,歡天喜地地離開。
待夜凌天抵達邊境之後,西岐國君宣佈讓位於夜臻。
夜臻收到謀士的第一條建議只有三個字“除衡王”。
他將字條撕下,令人前往衡王府請夜衡,不想衡王府早已人去樓空,夜衡只留下一封書信,信上言明要攜妻帶子歸隱山林,倘若西岐有難,他自會出現。
夜臻看著信,想起岒西一役,夜衡對自己的保護,硬冷的面容泛起一層暖意。
……
噠噠的馬蹄聲扯著滾滾車輪,碾過一地泥濘,諸事皆定之後,已是一年初春。
蘇芊芊坐在馬車裡看著一路芬芳,心中不由想起那日的落燕院,自己不過無意中的一句話,他卻拋去了一切履行。
只是聽到夜衡書信的內容,忍不住笑道:“攜妻帶子,王爺你哪來的子?”
“倒是忘了,我們還未圓房。”夜衡說罷,將手中的書卷放下,趨過身,將她困在了懷抱之中,低聲在她耳邊道,“王妃提醒的是。”
他放低了聲音,貼著她的臉,薄削的唇一張一合,若有似無的吻著她的耳珠,低醇的嗓音沾染了熱意,令她的臉夜飛滿了紅霞,她用力地推開他:“你想得美!”
“本王記得,有人曾說過,拿自己作賭注,賭我歸來。”夜衡的唇角劃過一絲笑意:“不能反悔,本王可是連子女的名字都想好了。”
聞言,蘇芊芊反倒起了好奇心:“想好了麼?說來聽聽?夜什麼?”
“是蘇。”清涼的聲音糾正著她的錯誤。
蘇芊芊驀地抬眼,即撞進他若星海般浩瀚的眼眸之中,她聽見自己啞著聲音問道:“為什麼?是蘇?”
“你說過,希望蘇家有男丁。”夜衡說罷,抬手輕撫著她的髮絲。
“可是夜家……”
“我那些兄弟侄子自然會為夜家開枝散葉,何須我來擔憂?”見她又紅了眼眶,夜衡不由伸手又將她攔在懷中,“你聽到這噠噠的馬蹄聲了麼?沒有了俗世羈絆,往後歲月,你想去何處,我便去何處,這一生一世,你都休想離開我。”
“不!”
聽到她的拒絕,夜衡微微一頓,垂眸看她,便見她揚著欺霜賽雪的小臉,笑靨如花:“是生生世世。”
夜衡眼中的驚訝化作了縷縷笑意,仿若漫天繁星忽然璀璨。
此生何其幸運,能與你攜手共度,往後歲月,與君共行,只願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絕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