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飯很快煮好,江忱、張春喜和江瑤三人圍坐在小飯桌前吃早飯。
剛煮好的稀飯還很燙,張春喜一邊吹氣一邊問江瑤,“瑤妹兒,把你罈子頭的泡豇豆撈兩根出來下稀飯。”
江瑤癟了癟嘴,“沒了,被他們吃完了。”
“啥都沒了啊?”
“還有幾個泡海椒。”
張春喜一噎,“行嘛,泡海椒也可以,去撈出來,這稀飯白滋白味的。”
等江瑤放下筷子去了廚房後,一直沉默的江忱開了口,“手錶呢?”
張春喜嗦了口稀飯,燙得眥牙裂嘴的,“藏在我屋頭的。”
江忱想了想,“吃了飯你回去一趟,拿幾件衣服過來,這段時間暫時住我這邊,順便把表拿過來。”
“要得嘛。”
張春喜又嗦了口稀飯,抬頭說,“你把三輪車鑰匙給我,我騎三輪車來回快些。”
江忱把兜裡的鑰匙扔給他,不忘提醒一句,“路上小心點。”
張春喜笑嘻嘻的把鑰匙揣兜裡,“我的技術你還不放心哦。”
“你死了不要緊,不要把三輪車給老子搞壞了。”
張春喜:“……我R,還是不是兄弟夥?老子的命還比不上一輛三輪車?”
“你的命又不值錢。”
扎心了。
——
水田裡的稻穀已經成熟了,黃澄澄沉甸甸的稻穗垂著頭,在微風下左右擺動。
阮秀秀戴著草帽,穿著水鞋,手裡拿著鐮刀,彎著腰在田裡渾汗如雨的割稻穀。
這個年代的農村沒有煤氣,村裡人更捨不得花錢買煤餅,煮飯燒水都是燒柴,玉米杆是柴,稻草同樣也是柴。
因此割稻穀時要貼著根部割,這個動作需要一直彎著腰,一天稻穀割下來,腰痠得打不直。
割下的稻穀整齊的擺放在地上,等割完了再運回家,用打穀機脫粒,脫完粒的稻草晾曬乾後再收進柴房做柴火。
阮秀秀每天做的就是這些。
好在,這是家裡的最後一塊水田了,收完這塊田,今年的秋收就算是結束了,她就可以準備去大學報道了。
想象著進入大學後的美好生活,阮秀秀幹勁十足,彎著腰繼續賣力的割稻穀。
割呀割,一茬又一茬,水田裡的水稻肉眼可見的縮小。
“秀秀!”
忽然有人喊,阮秀秀順勢直起腰歇氣,發現喊她的人是付海霞。
付海霞穿著水紅色的連衣裙,肩上挎著酒紅色的皮包,還化了妝,燙成大卷的頭髮披在腦後,整個人又洋氣又時髦。
付海霞家裡人口多,家裡的稻穀前兩天就收完了,這兩天正在到處相親。
看吧,沒有文化的女人,就算掙再多的錢,也避免不了嫁回農村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做一個農村婦女的命運。
阮秀秀有些輕蔑的想著,見付海霞朝自己招手,便放下鐮刀走過去。
還沒走近就聞到了付海霞身上的香水味,茉莉花味的,但又比茉莉花聞著高階,阮秀秀忍不住深吸了兩口。
付海霞站在田梗上,身上的裙子被風吹得鼓動,看阮秀秀曬紅的臉目露同情。
“還沒收完穀子呢?你們家那麼多人,咋就你一個人回來幫忙,你媽老漢兒還有你弟呢?”
“麵館離不得人,我弟也在麵館幫忙。”
阮秀秀不想在付海霞面前展露柔弱,特別是付海霞看她的眼神,讓她格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