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花和尚。”有一群小童跟在他們後面,手舞足蹈地大笑著。
緣行做惡狠狠狀,猛地回頭,這幫孩子立時驚叫四散。
看了他們慌張的樣子,緣行完全不在意一般,反倒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似乎孩子罵的花和尚是別人。
“師弟真是豁達。”玄悟感嘆。
“不過一幫孩子,有何可計較的。”緣行呵呵一笑。可能因為當過老師的關係,他對小孩子總有種莫名的親切與喜歡。當然熊孩子除外,那隻會令他頭疼。
“昨日陳施主要幫你與鎮民解釋清楚,你怎不答應?”玄悟又問。
緣行笑容一滯,道:“謠言這種事,再怎麼解釋也是無用,還不如。”人們只喜歡自己願意聽的,你越解釋說明越在意,你越在意人家也許傳的越興奮。反不如交給時間來淡化。
“師弟言之有理。”
“若世間道理都能講得清楚,又何來諸多煩惱……”緣行心生感慨。驀地,神情一變,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玄悟也是一驚,他見多識廣,這種瞬息而發絕不是什麼輕功可比擬的。
神通。兩個字在腦中劃過。
再朝前望去,目光不由一凝。
前方街角是一方家鐵匠鋪子,不知怎麼想的,老闆將一些打造好的鐮刀斧子之類懸掛在木杆上,充做招牌。
而此時,那招牌已然帶著巨響聲向下方街道砸下,激起陣陣煙塵。
“轟”的一聲響徹整個街道,玄悟掠去的動作為之一頓。
他目的力驚人,親眼看著身著灰袍的緣行在木杆倒下的瞬間出現在下方,親眼看著他摟住面前的小童,也親眼看著那些刀斧依著慣性劈砍在他的身上。
“緣行師弟。”塵土還未散盡,玄悟已趕到近前。這時街道兩側的人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大呼小叫一開始救人。
“貧僧無事。”一陣咳嗽響起,伴隨著嘩啦啦的脆響,一堆農具和碎木被掀開,緣行現出身影,懷中還抱著一臉茫然的一個小孩子。
竟然連傷都沒有嗎?玄悟看他衣服破了洞,可露出的肌膚不見傷口與血漬。腦殼上依舊鋥亮,要知他方才可是親眼看著一把斧子劈了上去。
神通,金身?他只覺得口乾舌燥。
緣行卻沒有注意他的異樣,將孩子交給嚇得半傻的鐵匠,又鄭重強調了安全生產的重要。才在聽到響動趕來的人聚攏之前,拉著玄悟離開。
“貧僧服了。”回到廟裡,玄悟放佛第一次看到一般,將緣行上上下下好頓打量,感嘆道:“師弟有這般修為仍行事低調,若不是發生此事,貧僧還真以為師弟只是個普通的佛門弟子。今日才知什麼叫寵辱不驚,何為深藏不露,怎樣算虛懷若谷。”
緣行:“這……”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過度解讀?想要解釋,誰知對方又開口,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貧僧錯了。”玄悟面露悔色:“貧僧不該看你年輕便小瞧於你。更不該生了嫉妒之心,鎮上的謠言貧僧很早就聽說了,但貧僧不但沒有替你解釋,甚至在一旁推波助瀾。阻撓你將沈施主母子送往陳府也沒安什麼好心思,只是想多看你幾天笑話而已。”
緣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靈覺非凡,更有慧眼神通,大致能分辨出誰對他有主觀惡意。可玄悟這種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這是什麼道理?
“我悟了。”玄悟長嘆一聲:“在先天二層徘徊多年,始終無法突破,師父令我雲遊。我一直以為他老人家是在嫌棄我在寺裡三天兩頭與人打架。早先還心存怨憤,下山幾年也願不回伺奉,原來,因我心胸狹窄才致使修為難以寸進嗎?”說著,他合十遙望西方,竟有淚水在眼眶落下:“師父,弟子今日終於明白您的苦心了。”
緣行:“……”您恐怕不是悟了,您是誤會了。
“為兄這就回山侍奉師長。”言罷,玄悟快速回房,開始收拾行囊。
已緣行前所未見的超快速度打包好了行李,玄悟再次出現在他身前,從懷裡掏出兩個小冊子硬塞過來,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多謝師弟這些日子的招待,咱們有緣再見。”然後不待他做出反應便拎著行李縱身躍出圍牆,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了。
緣行抬了抬手,可人家已經沒影了。他怔了片刻,又低頭看向手中的兩門武功秘籍,低嘆一聲,心情複雜……
這下,小廟中只剩下緣行一個和尚了,沒了人跟他說話,還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