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凌晨,從雲臺山下的碼頭上,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昏昏欲睡的守卒,惶然驚醒。
軍營中、府衙內,迅速地竄出一堆堆驚慌失措的人。
大家都茫然地望北而看。
戰場上,讓人最無措的,不是壞訊息,而是無法確認詳情的壞訊息。
雲臺山離海州城十里,隔著海,站在北城牆之上,只能隱隱望見一些火光,以及轟然作響的火炮聲。
定海水軍什麼情況,不知道。
跟誰在打,不知道。
死傷如何,不知道!
定海水軍雖然只有五百人,但是益都如今可是連個百人的水軍都湊不出來的。哪怕不敵,定海水軍想撤,應該是沒人可以攔得住他們的。
難道說,是高麗水軍參戰了嗎?
還是說,東真軍?而且還是帶有火炮攻擊能力的東真水軍!
侯畐心裡冒出一陣陣的涼氣。
賈帥明明說過,東真軍不可能參戰的。
如果真是東真兵,別說海州城,就是連揚州與整個淮東,都將得面對極大的危機,甚至於整條防線的崩潰,都是件極有可能之事。
哪怕海州城不保,自己都必須將這一資訊立刻傳至揚州!
可是,海州城外,又完全被敵兵包圍,再也無法派出一個人了。
一時之間,侯畐急如熱鍋之蟻。
雖然他心裡有所懷疑,卻根本不敢跟其他人商議此事。否則,軍心將會徹底崩潰!
炮聲斷斷續續地響了近一個時辰,而後又傳來隱隱的喊殺之聲,再後來就歸於寂靜。
侯畐的心,卻懸得更緊了。他站在北城牆上,死死地望著海面之上,那座不太巍峨的雲臺山。
但是,半天過去了,海面上始終沒有出現一隻船帆。
巘戅奇幻M戅。無論是定海水軍,還是正在攻打定海水軍的敵軍,再無蹤影。
這真的是一場讓海州守軍完全茫然的戰鬥。
不知道敵人是誰,不知道敵軍到底有多少人馬戰船,不知道他們想幹嘛。
唯一知道的是,定海水軍,必然已是全軍覆沒了。
當然,在海州城中呆望的這些宋兵,更不知道的是,此時一支船隊正緩緩地離開了雲臺山,往南駛去。
十艘魛魚船,船頭方小,尾闊底尖,長約五丈。這些船實質上都是漁船,輕便快捷,常被宋國水軍用於追捕沿海沿江的水匪。
船隻大多帶損,只能勉強地在海中航行。只有最前方的一艘船完好無恙。
丁武坐在最前方唯一一艘完好無損的魛魚船頭,滿身憂鬱地抱怨著:
“我說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去?你這樣,讓兄弟們壓力很大啊!你瞧瞧,本來是一次很輕鬆的軍事行動,被你這麼一搞,我都有些後悔接下這個任務了!
你知不知道,南京府的人,會把我給殺了!
萬一,你要掛了……”
“你有完沒完啊——”趙權頭枕雙臂,仰面躺在甲板上,看著漫天溫吞的雲朵,懶洋洋地說道。
“你現在下船,我立刻閉嘴。而且這輩子都可以不在你面前囉嗦!”
“遲了——你可是自己說的,只要讓你們踏白軍負責這次行動,你什麼條件都可以接受的。”
“可是,我沒答應你要跟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