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在院外的幾個護衛,終於進來了,扶起癱軟的阿里不哥,向側後小院而去。
這小院子,阿里不哥的確沒有動過。
連打掃都沒有。
院子裡,堆滿著黃土與落葉,甚至還有人畜糞便。
“這麼髒啊,怎麼住啊?母親,我不想住在這!”真金搖著察必的胳膊,不滿地叫著。
“沒關係,打掃一下就好了。”
察必抽出手,挽起袖子,就安排幾個護衛,開始四處尋找打掃的工具。
“可是,我餓了。我不想在這裡,我們回中原好不好?”真金哆嗦著身子,猛地吸了口鼻涕。
和林的天氣,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冷了。
“閉嘴!”忽必烈一聲怒吼。
真金嚇了一跳,躲開忽必烈的眼神,閃到了她母親身後。
漢人的種?
忽必烈相信,阿里不哥並不是公然汙辱自己或是察必。而是自己的這個兒子,的確一點都不像蒙古人的孩子。
十歲的蒙古孩子,已經是一隻狼娃了,而真金卻像一隻時刻處於擔驚受怕之中的綿羊!
這孩子,被那些漢儒給教壞了!
忽必烈心裡,隱然閃出一絲後悔。
如果自己不那麼依賴漢人,不那麼信任漢儒,自己的處境會不會好一些?
自己的大哥與母親,會不會更容易接受自己一點?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而且,自己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就如這座王府,母親一死,就是屬於幼弟阿里不哥的財產,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依靠漢人,不依靠漢儒,自己還能依靠誰?
後悔、疑慮、衡量、苦悶,各種情緒爭先在忽必烈腦中閃現。
忽必烈突然想起,自己與母親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
那時,母親說,她在的時候,不會讓兄弟幾個鬧起來。她走了,也管不了。
如今,她不在了,大哥終於要對自己下手了嗎?
還有那個,更加跋扈的四弟……
忽必烈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天下,能把自己四個兄弟擰成一根繩的,也許只有母親了!
小院子很快地打掃乾淨,一家三口在此安頓住下。
這一住,就是近一個月。
此間,阿里不哥再沒在忽必烈眼前出現。
蒙哥倒也沒有過多限制忽必烈的自由,也未徹底斷絕了他與外界的聯絡。
但是忽必烈也不敢再輕易動用自己在和林的暗線,只能去打聽一些公開在外流傳的訊息。
比如攻宋時間,已經基本確定在了開春之後。
比如大理的末代國主,段智興到了和林覲見蒙哥,被任為大理總管,世襲子孫。
比如西征的旭烈兀已經滅了木剌夷國,正在攻打阿拔斯。
而自己留在關中的那些官員與幕僚,境況據說很難堪。
劉秉忠與廉希憲被重點拷問;被拘著二十餘人,有兩個已經死在獄中;只跑走了一個竇默。
對於這些漢儒,忽必烈心有略有歉意,但也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