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前身後迤邐而行的隊伍,王棲梧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這支隊伍中,除了王佺與他的十個護衛。其他的一百個東真兵,看似自己的人馬,但王棲梧知道,這一百個人,真正聽命自己的可能一個都沒有。
王棲梧還知道,這百人隊中,至少有兩個人是屬於緝偵局的人員,但具體是誰,他並不清楚。
不過,自己一旦遭遇危險,這些人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自己畢竟代表著南京府的顏面,這也是王棲梧如今唯一的底氣了。
一路無話,似乎每個人都在忐忑,除了始終保持著興奮狀態的王建禾。
看到前方依然屹立的五老山城,王棲梧暗暗地鬆了口氣。
行程總算過半了。
去年底,瀋州的洪福源終於主動放棄了五老山城。
南京府並沒有派出一兵一卒進行攻打,只是守住山城的前後通道,對運往山城的所有物資徵收重稅。
當價值一兩銀的一石米,運入山城之時,需要收取五十兩銀的稅收時,洪福源只能乞求南京府允許他,將城內所有守卒撤回瀋州。
條件是每年給南京府一萬石糧,讓他們代管五老山城。
半年多的時間,五老山城便成為方圓數百里之內的一個重鎮。
畢竟這裡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
往北便是撫松;往西過瀋州、貴德直抵瀋陽;往南過石溝可到昌州直接進入高麗,西南再走四百餘里達丹東。
擁有五老山城,也意味著南京府打通了遼東的所有節點。
但是,五老山城畢竟名義上還是屬於瀋州的地盤,南京府也只是代管而矣。因此對在這裡進出的商旅,並沒有進行過多的限制。
五老山城也開始成為整個遼東,魚龍最為混雜的所在。
所幸山城本身不大,能容納的人也不多,基本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這種人蛇混雜之處,是讓王棲梧最覺得沒有安全感的地方。因此在此駐留一個晚上之後,他便領著這支隊伍,繼續南下。
這日,眾人行至石溝村。
數年之前,趙權與大烏泰率著北撤的東真軍,與追擊的只不幹部在此連續爆發兩場大戰,使這個原來默默無名的小村子,因此在東北全境聲名鵲起。
這裡已經幾乎成為南京府的一個聖地。
村子裡原來的居民就不多,有些遷往撫松與丹東,但也有人從附近的山林中,到此定居。
石溝雖然地處南北交通要道,但是除了一條狹長脊道,便全是水澤,根本無地可耕種。靠著附近山林的獵貨,也無法養活太多的人。
近年來,南往北來不斷增加的商旅,才使得這個村子有了比較穩定的收入來源。由此,才勉勉強強地養活了村中不到三百的人口。
驛站的客房並不多,王棲梧與王佺幾人入住之後,其他人便依著驛站,沿水結帳。
村子正中,立著一個高大的石碑,上書“東真軍烈士紀念碑”。碑上,密密地刻著數百個名字。
“那一年,權總管與大將軍率領我們北撤,第一戰,就是在這裡打響的。前有阻敵,後有追兵,權總管卻憑著五百個騎兵,活生生地突破了數倍的敵兵包圍。
那一戰,就直接把只不幹的手下打得完全喪失了戰意……
此後,大將軍……”
站在碑下,正在誇誇而談的,是此次隨王棲梧南下的百夫長安迪,一個當年隨東真軍北撤的高麗兵。
加入東真軍並不難,但成為一個正式的戰兵,並不容易。每一個戰兵,不僅是戰力上要達到百夫長的水平,也意味著他的軍事能力與文化水平,都已經透過了海東軍事學院的測試。
當年北撤時,趙玄手下的數百高麗兵只是臨時召集而成的輔兵,能最終成為東真戰兵的,不過十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