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石剌一邊緊緊地盯著蹄聲傳來的方向,一邊扯著疆繩,將戰馬拉到自己身前。
陽光對映的枝葉之間,終於閃現出一些騎兵身影。
“東真兵!撤!”
耶律石剌猛吼一聲,翻身上馬,身子前傾,狂奔而去。心裡卻在陣陣發苦。
這東真軍,到底會不會打仗?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我嚴陣以待要跟你對攻,你化整零。
我以遊騎兵對敵,你卻突然又聚起這麼一大群人。
真是——太不要臉了!
跟這樣的部隊打仗,就是贏了,也實在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
前方動靜傳來,陳耀看著也是一怔。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幾騎契丹兵,而且跑得還很堅決而且速度賊快。
雖然只有三騎,能吃下也不錯。
陳耀正準備發速開追時,兩側方向同時傳來一陣蹄聲,都不少於十騎。
還好,剛才那三騎契丹兵,沒有原地對自己進行堵截,否則被兩側人馬包抄住,想全身而退,就完全不可能了。
前方只有三人,追倒是應該追得上,但側方的十騎應該更香一點。
陳耀五指張開,往右側一揮。
二十人,立時散開成四支小隊,各自撥轉馬頭,如傾洩而出的山洪,向右側卷襲而去。
在這種山林中穿梭騎行,契丹兵跟東真兵比起來,差距的確有些大。
當對面的契丹兵察覺不對,轉身而逃時,東真兵便很輕鬆地綴在身後,驅趕著這支不足十人的契丹兵,往西而去。
半個小時的追擊之後,滅完這支小隊,陳耀再不回頭。
二十個東真兵匯成一股狂風,再無停歇,捲入密林深處。
一整個白天不停歇的奔波,終於沒有再見到一個契丹兵。
契丹兵的三支百人隊,應該都已經被自己甩在了身後。可是陳耀的心裡,依然沉甸甸的難受。
他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帶出來的五十個護衛,如今只剩下了二十的原因。
還是自己依然沒有完全擺脫危機的直覺。
“疼!慢點——真的疼!——娘喲——”一聲慘叫響起。
陳耀轉過頭看去,韓霸正被兩個人扶下馬,鬼哭狼嚎般地嘶喊著。
雙腿血肉模糊,左小腿一根斷骨已經刺出膚外。大腿的血痂粘在馬鞍之上,下馬之後,留下了小半塊血淋淋的肉皮。
兩三個護衛圍著韓霸,不顧他繼續的嚎叫,如行雲流水般地處置著他身上的傷勢。
拔出身上的三個箭頭,把露出體外的脛骨塞回去、固定好,縫合幾處破敗不堪的面板。然後高濃度白酒消毒,再抹上南京府特產的止血良藥地榆。
最後包紮。
韓霸嘆著氣看著自己如稻草人般,四處破敗的身子,對著陳耀問道:“陳爺啊,咱們還得走幾天啊,我這模樣應該能撐得住吧?”
“放心,你要死了,我們會幫你找兩個風水好些的坑,一個坑埋一半。”邊上有人調笑道。
“畜生啊,死了都不讓我安生!”韓霸不滿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