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無能之輩!”趙勝焦躁地轉過身,臉忽青忽白地看著一屋的人,目光狠狠地在他們身上掠過。他覺得自己胸中的悶氣已經到了快爆發的邊緣。再不尋個由頭髮洩出來,自己根本無法得以冷靜,又怎麼去安排軍務,以應付明天的激戰。
這時,門外又有一親衛來報:“忠義軍樊統制信使求見!”
趙勝猛地轉了一個身,往門口衝了兩步。隨即又駐住腳,長吸了一口氣,用盡量緩和的聲音說:“讓他進來。”
進來的是個精瘦的漢子,全身溼漉漉,正不停地顫抖著。
這漢子面向趙勝單膝而跪,稟報道:“奉樊將軍令,送來口信。”
“信件呢?”趙勝問道。
“沒有信件,只有口信。”那漢子回答道。
趙勝勃然而怒,“我派了那麼多信使出城,那鄙夫怎麼敢只是回個口信,拉出去砍了!”
那信使大驚失色,匍匐在地,大喊:“大人饒命!小的,小的……”急切之間,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分辨,因為他根本搞不清楚這位知軍為什麼就突然發怒要砍了自己。
屋內眾人立起,看著趙勝從青白轉為通紅的臉龐,有幾個只好把勸解的聲音吞回肚子。
不過,還是有一個人走到趙勝邊上,對他一揖,說:“大人息怒,且聽這個信使到底要傳些什麼話。”
說話的是安豐軍的通判韓翁。此人中等身材,臉龐黝黑,相貌不揚。
杜杲任安豐知軍時,韓翁便是他手下,如今算是安豐軍內的第二把手。要說對安豐軍的熟悉與瞭解,他是遠遠超過趙勝的。這些天,除了西門之外,他一個人管著三個城門的防守。雖然這三個城門一直未發生戰事,但連續多天不停的巡視,也把他累出滿身的疲倦。
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韓翁的話趙勝多少還是得聽一些。
但是趙勝還是斜睨著跪趴在地的信使,說:“我怎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定軍派來的奸細?”
韓翁微咳一聲,直起身湊到趙勝耳邊,輕聲說道:“這個,我認識,的確是樊辛手下親兵。”然後對著信使說:“你且起來說話。”
“謝大人!”那信使渾身哆嗦地直起腰,依然不敢站起身來。
“你怎麼過來的?有沒見到城裡派出的信使?”韓翁問道。
“城中派出的信使,已經全被敵軍遊騎所殺。小人從大香河中潛水,過南門入的城。”
趙勝心裡閃過一絲懊惱:為什麼自己沒想到派人潛水出城?
不過這絲懊惱來得急去得也快,瞬間就沒在他腦中留下任何痕跡。
他截過話頭,冷著臉問道:“樊辛怎麼說?為何今日龜縮於堡寨之內,不肯出戰?”
“稟知軍,自今晨敵軍突襲,破了堡寨前防衛陣地後,兄弟們奮勇拼殺,無奈兵勢太弱,實在擋不住敵軍騎兵衝擊。故只能退守堡寨。而且,而且——”
趙勝怒視著信使。
韓翁在邊上趕忙問道:“而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