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昏黃的路燈拉長了人的影子。當鍾明歧身上鮮血濺出之時,陳亞迪陡然衝了出去,夜色下的黑色人影衝撞、變幻、融合,又像是被*擾的電視畫面一般瘋狂撕扯著。
這樣的情景僅僅持續了短短片刻,郭瑩的身體同樣衝出幾米,陡然停住。就在方才,衝上去的陳亞迪對著黑暗中的刺殺者發動了直接的攻擊,接著是無比快速的交錯、規避,三道身影的動作看來就像是小範圍內僅由條件反射驅動的複雜舞蹈,緊接著便開始抽離,陳亞迪拉著鍾明歧踏踏踏踏的飛快後退,隨後將渾身是血的鐘明歧推向後方的郭瑩,當郭瑩扶住了鍾明歧,他的身體朝後方仰了仰,抵消了慣性,硬生生的停住了。
風輕輕地拂過街道,陳亞迪緩緩舉起右手,鍾明歧本就渾身是血,他要護住對方後退,手上自然也沾染了血紅色,然而在此時。另一抹紅色開始出現在他的手臂上。就在方才那快速的交手間,本以為已將那刺來的鋒芒規避過去,這時才發現右手的衣袖已經裂開,手臂上正在溢位鮮血,傷口不深,但已經足夠說明雙方的差距了。
左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開啟瓶蓋將藥劑喝了下去——對方的武器上有毒——身體依舊保持著最為警惕的姿態,不過,前方那道身影只是緩緩現形,倒是並不介意他喝下解毒劑的行為。
察覺到這一點,他順手將另外兩瓶藥劑扔給了郭瑩,右臂上已漸漸泛起痠麻的感覺。霸道的神經毒素。名震東南亞的短笛哥心中嘆氣,這次過去,就算不死,恐怕都得在醫院躺上一陣子了。不過,結合眼前這人的身份,這次的事情,死不死恐怕還得看運氣。
“賀東臨。”
他淡淡地說出了不遠處的長髮男子的身份,最主要的,其實還是在提醒郭瑩事情的嚴重性。在那前方,賀東臨也是微微偏了偏頭。
“看來不需要我再做無聊的自我介紹了。”作為馬來西亞人,他的普通話說得有些拗口,這時候雙手的拳劍在路燈下發出幽幽的光芒,“我弟弟死的時候,你們是主要的目擊者,說出真兇,就可以不用死。”
陳亞迪點點頭。隨後停止了防禦的姿態,露出一個笑容:“哈,原來你是為這個來的,早說嘛,大家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我們也在找那個破壞社會安定繁榮的傢伙,那天我們趕到的時候……”
“一。”賀東臨冷冷念道。
“呃……何必這個樣子呢,你總得給我交代事發經過的時間吧……就這樣子開始數,你弄得我很惆悵你曉得不,我也不知道你是打算數到三翻臉還是數到十翻臉,要不然你數到一百……”他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賀東臨的臉色變化,左手在身後陡然揮了一下,“走!”
“二。”
鍾明歧陡然退開了郭瑩,口中簡短地說了一句:“快走!”
郭瑩轉身便跑。
後方,賀東臨說道:“三。”
陳亞迪陡然拔槍,扣動扳機,賀東臨的腳步在地上一踏,身影放大,消失,子彈穿過了他額頭留下的殘影。
才跑出五步。危險的感覺便陡然襲來,郭瑩用力一躍,冰冷的鋒芒幾乎是貼著後頸劃了過去,連著衣服的紅色帽子、被削斷的髮絲飛舞在空中。與這邊相隔幾米遠,已經是背對著這邊的陳亞迪左手一槍落空,右手拉動了皮帶上的一根弦,嘩啦一聲,一樣彷彿長索般的兵器朝著後方郭瑩這邊揮舞了過來,那長索的一端上連著一隻像是小型迴旋鏢的鉤子,捕捉的恰恰是賀東臨陡然現形的位置,不過,在利用右手上的拳劍朝著郭瑩發出攻擊的同時,他左手的刀鋒也是直接挑開了迴旋鏢。
金屬相交,“乒”的一聲脆響驚起在空氣裡,郭瑩撲入道路一旁的廢棄花壇裡,激起漫天的水珠,陳亞迪的攻擊終究是將賀東臨擋了一下。長索連著迴旋鏢還在空中瘋狂舞動,陳亞迪已經轉過了身,“砰砰砰砰”不斷的開槍,在草地間翻滾一週,郭瑩也刷的拔出了槍,然而賀東臨已經消失在黑暗裡,還沒有確定該瞄準哪裡,陳亞迪的身側陡然又發出“乒”的一聲響,這響聲極大,將陳亞迪整個人都撞得飛了起來,卻是賀東臨再度作出的攻擊被他及時擋下的緣故。
“走啊!”
賀東臨這一下攻擊用力極大,被陳亞迪擋下,將對方擊飛之後。他本人也有片刻的停滯,郭瑩抓緊時間開槍,本已全身是傷的鐘明歧雙手一揮,也發出了一道攻擊的異能。賀東臨所處的位置上陡然如波紋般的動了動,地面轟然爆裂,然而在鍾明歧的位置上,兩道身影交錯,拳劍的鋒芒直接刺入了他的小腹,由後背刺出,下一刻,鮮血滿天爆裂……
當陳亞迪在地上勉強站穩,賀東臨像是穿過了鍾明歧的身體,身影在幾米外的地方出現了一瞬,在他身後,血肉灑落滿地,像是煙花中噴出的火焰。
鍾明歧倒在了地上,整個小腹都像是被剖開了。
“走……”
槍響,隨後是乒乒乓乓的交手聲,又是槍響,有些狼狽的混亂,陳亞迪一手持槍,另一隻手將長索連著的迴旋鏢如匕首般的拿著,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蹲下來,碰了碰鐘明歧僅有最後溫度的手:“說了很難走了……你一直喊一直喊的話……弄得我很惆悵你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