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誤入歧途用風水害人,欠下十三條人命,坐了七年牢,也毀了我姐姐一生。
有這結果,和我一段黑暗的童年經歷有關。
我和我姐是被老鼠養大的,那是我六歲那年發生的事。
那時我爸是個爛賭鬼,為了發達,他每天研究風水玄學,供過鬼牌,養過血童,佈陣法借過邪運。
別人都覺得他是瘋子,他卻常說一句話——風水若助我,山海皆可平。
不知道是不是管用,但有段時間,他確實在賭場裡撈得風生水起。
九十年代初,別人月工資還停留在百十來塊時,他已經開上了二十幾萬的桑塔納,好不風光。
可好景不長,我五歲那年我爸敗了家,欠下一身賭債,那時我家常被一群要賬的混混騷擾。
最嚴重的一次,他們砍死我家的狗,把我爸打得滿身是血,幾個混混喝多了,仗著酒勁把我媽拽進了屋裡。
聽著我媽的哀嚎聲,我爸再也忍不住了,拿菜刀衝進去砍死了兩個。
我爸知道惹了禍,只能扔下我們連夜跑路,那晚後我媽也受了刺激,瘋了。
孃家幾個姨舅知道後強行帶走了她,說是送她去治病。
但後來聽說,是騙她改嫁到了外地,再沒了音訊。
再後來我家房子被頂了賬,我和我姐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野孩子。
那年月,誰會在乎窮鄉僻壤裡兩個孤兒是死是活?
為了活命,只比我大三歲的姐姐只能帶我出去要飯。
也許是我爸發達時太遭人妒,村裡人都欺負我倆,餵我們吃餿飯,朝我們吐口水,村裡孩子常圍著我們編順口溜,罵我們是妨人敗家的萬人嫌。
我姐不忍心我受委屈,就帶我步行三十多里山路,到鎮上去討生活。
因為鎮上人多剩飯也多,就算要不到飯,我們還能翻飯店的垃圾桶,跟狗跟貓搶。
我至今記得那天的山路有多難走,我倆走了一路哭了一路。
姐對我說:“小螞蟻,哭完這次就夠了,愛哭的孩子不招人待見,也沒人會可憐。”
可到了縣城,我倆的情況並沒好轉。
我們要不到多少飯,也搶不過貓和狗,每天像兩隻過街老鼠被人趕來趕去。
我們找了個破橋洞落腳,飯不夠吃,我姐就去找老鼠洞,挖洞里老鼠的存糧給我煮粥。
再不夠,她就去賣血,行騙,偷東西,為養活我受盡了委屈。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六歲生日那天,我說想吃個雞腿麵包,我姐沒錢買,就到附近小賣部去偷。
我記得當時小賣部老闆三十來歲,姓孫,是個禿子。
那天我姐偷麵包被他當場抓住,他逼我姐脫光衣服罰跪,連扇了她六十多個耳光。
她回來時滿臉是血,抱著我一直說對不起,說連我個小小的生日願望都滿足不了。
當晚我揣著水果刀去了小賣部。
可我才六歲,能打得過誰?
孫禿子把我吊在樹上用褲帶抽,我瞪著他,把會說的全部髒話罵了一遍又一遍,但一滴眼淚都沒掉。
因為我姐說過,愛哭的孩子不招人待見,也沒人會可憐。
正是那天的皮開肉綻,讓我重新想起我爸常說的那句話——風水若助我,山海皆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