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兒,俺要成親了,嘿嘿!”
小酒館裡,朱重八醉的不成樣子。大帥府裡沒喝好,他硬拉著小九進一個小酒館,啥都沒吃上來就是連幹五六碗。
朱重八還是和馬秀英走到了一起,歷史就這樣,有偶然也有必然。朱重八這樣的人才,郭子興勢必會下大力氣拉攏,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聯姻。
他們之間有愛嗎?或許以後會有,日久生情嗎!
小九在帥府就沒少喝,現在又有些打晃,“哥,你少喝點!”
“不中,拿酒!”朱重八直接把刀把子拍在桌子上,嚇得酒館掌櫃地,趕緊拿酒,朱重八醉眼朦朧,手裡比比劃劃,“弟兒,俺要成親了,俺要當新郎官了,俺有家啦。哈哈,俺以後還會有兒子,還會有孫子,俺成家了,俺朱家有後啦!”
笑著,笑著朱重八似乎哭了,笑中帶淚的哭了。
他是個極其自律地人,小九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態!
“哥,我給你當伴郎!”小九噴著酒氣笑道,“明天,我把我家旁邊那院子買下來,咱們兩家成一家,以後永遠不分開!”
“弟兒,俺再也不想跟你分開,俺再也不想跟兄弟分開!”
朱重八忽然攥住小九的手,眼角的淚,劈里啪啦,“俺要成親了,可是俺朱家,沒人來呀!俺有親兄弟,俺有親姐妹,可是俺成親俺家沒人來!俺家人兒呢?俺家人兒呢?”
哭著,朱重八瘋狂起來,直接抽出刀,一刀劈斷邊上的桌子,“大元朝,俺日你媽!”
“俺家祖祖輩輩老實巴交種地,一年到頭連祭祖的白麵都湊不出來呀!打俺記事起就是捱餓,捱餓,捱餓,捱餓!俺操你娘地,俺十八歲之前都沒吃過白米,白麵!”
“知道俺爹孃咋死地嗎?”朱重八拉著小九地手,“說是病死的,其實是餓死地,活活餓死地知不道?俺娘死的時候,渾身就剩一把骨頭,飄輕飄輕呀!”
“家裡的糧食,爹孃都給俺兄弟吃了,俺娘靠舔俺們飯碗活著!俺不是銀!”說著,朱重八瘋了一樣,啪啪地打著自己耳光,有仇一樣往死裡打。
“哥!”小九大喝一聲,抱住他,“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和我說過,咱們好好活著,就是對爹孃最好的報答!”
“俺那是騙你地!”朱重八咧嘴嚎道,“也是自己騙俺自己呢?人死就是死了,知道個球呀?!俺這麼大個子,對不起爹孃呀!俺娘死的那天,俺出去放牛,家裡最後一點米粒子,俺娘都給俺給熬了米湯。”
“娘說,兒呀,沒米咧!湊合一頓吧!”
“娘呀!”朱重八嚎啕大哭,“俺對不住你們呀!爹呀,俺對不住你呀!你兒現在出息啦,當將軍啦,有錢啦,要成親啦,有個人樣了,可是你們,你們都看不著阿!”
人,都他媽是逼出來地!
這世上哪有什麼英雄好漢嗎,爹孃生下來都是淳樸的少年。
只要是有條活路,有口安穩飯,誰願意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造反?
還他媽不是活不下去?
朱重八罵地沒錯,大元,日你娘地大元!
小九聽得心酸,陪著重八啪啪掉淚。
“掌櫃地,上酒!”小九一拍桌子,“上酒!”
他要喝醉,要他陪著重八一塊醉!
“俺家人看不著,都他娘地不在了!”朱重八抬頭,眼中淚光閃爍,“俺朱家完咧!”
“俺爹孃死了,想找快地埋呀!可是沒地呀,滿山遍野都是土,就是他媽地裝不下窮人兩幅骨!俺給劉大戶磕了多少頭呀!才換來丁點大的地方,還不能有墳頭!不能耽誤他家種地!”
“爹孃死了,第二天俺大哥也死了,大嫂帶著侄兒回了孃家。俺二哥,三哥帶著俺在地上挖坑,俺哥三個,餓得直不起腰來!剛他娘地挖好,就下雨了,哇哇大雨,給俺爹孃還有哥哥的屍骨都給泡了!”
“弟兒,你說,俺老朱家世代地良民呀!沒坑過誰,沒害過誰!為啥。為啥俺們要收這份罪!”朱重八眼淚鼻涕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很心酸,很狼狽,“埋葬了爹孃,鄰居大娘看俺們可憐,給兩碗粥。她家也沒餘糧呀,俺哥們只要了一碗!”
說著,朱重八豎起一根手指,“一碗粥,俺哥仨喝了,喝完後,俺二哥三哥揹著口袋逃荒去了,就剩下俺孤零零一個人,一個人!現在,俺都不知道他們在不在,還活著沒有!”
“俺天天想他們,做夢都想。夢裡好像爹孃就坐俺身邊,俺哥拿著個白麵饃跟俺笑,俺二哥三哥在院子裡幹活,俺姐姐在河邊洗衣裳!”
“九兒!”
“哥!”
兩雙手握到了一起,朱重八淚眼朦朧,“俺啥都沒有了,就只有你這個兄弟。答應俺,你不能再走,你不許離開俺,永遠不許離開俺!”
“哥!”小九拼命地點頭,“俺永遠和你在一塊,你朱重八永遠是我朱小九的大哥!”
“好弟弟!”朱重八倒酒,卻倒了一桌子。
咔嚓一聲,按開腰刀鞘地彈簧,拽出三尺青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