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小麵館裡清清靜靜的。老闆是個精神分裂，明明單身了幾十年，卻又是個不喜歡孤獨的。
看一眼清冷的小店，嘆息一聲，只能又拉了一把板凳繼續在門口看天。
頭頂那片天一直在不斷調整著色調和狀態，一會兒湛藍無暇不見白雲絲毫，一會兒又烏雲驟聚，黑雲壓頂。最近估計是天空的幾個形態已經定型了，只有空蕩蕩的一片天幕罩在那裡，慢慢變幻著顏色。
小店老闆覺得那個負責給天空調色的人應該是個強迫症。分明都是藍色，反正在他看來也沒什麼差別，但天空的顏色就是在幾分鐘一次的變化著。不過好在他在那裡等半天，偶爾還能看見幾次天空的顏色突然變成了紅色或者綠色，估計是調整的人也被耗光了耐心。
“我看這天的顏色……嗯……這次十有八九還有修仙的元素。”一個嘶啞的聲音突兀地出現。
不過小店老闆卻沒有絲毫意外，因為在那聲音出現之前，那人的味道便已經先一步傳來了。腥臊中夾帶著臭氣，細聞還有蔥花韭菜的味道，整條街上恐怕也只有那個老叫花子才有這味道。
“這次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店老闆敷衍地問一句，頭也不低順手摸出一支菸遞了過去。
煙很快從小店老闆的手裡溜走。嘶啞的嗓子訕笑兩聲：“嘿嘿，在下孔溫明，請多關照。”
“又是孔？又是你自作主張的吧？”
“老子就是姓孔的，名可以改，孔姓不能丟。”嘶啞聲音堅決道。
“哦。”
嘶啞聲音的堅決沒有引起小店老闆的共鳴，於是便又一次開始科普：“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上一層世界就是你們孔家建立的，號稱建設人類精神家園的施工隊嘛。”
“是工程師！”嘶啞聲音強調道。
“你見過工程師親自……工程師就工程師吧。”小店老闆懶得再計較。
眼看著要冷場，叫花子又及時重啟了之前的話題：“你看這天色湛藍透徹，是不是比平時要濃厚了許多？”
知道老叫花子除了他明面上的身份外還有個“神棍”的雅號，小店老闆也想提前瞭解一些內幕便很配合地應了一句：“嗯，是比平時要深了些。”
“你品這空氣，吸一口……”
耳邊傳來老叫花子悠長的吸氣聲，小店老闆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那股腥臊和蔥花的味道。
“臭。”小店老闆總結道。
“是靈氣。你這凡身肉體品不出也正常啊。”話裡話外就是他能品出的意思。
“靈氣？啥門道？”小店老闆終於給了老叫花子一個面子，放下了高貴的頭。
老叫花子似乎對小店老闆這反應也很滿意，他狠狠吸了一口手中香菸，然後眯起眼睛悠然道：“靈氣本沒有味道，但只要你想，它們就能變成任何味道。但這也不是重點，既然有了靈氣說明這次的題材是帶了修仙元素的。都市修仙，你想想，要是有戲份重的，說不定就不用在這裡苦逼地攢積分了，直接跟著一號昇天也說不定。”
小店老闆輕笑一聲，腦袋重新仰向了天空的方向。
“欸，你這是不信我啊。”老叫花子立刻認真起來，就像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信，當然信。咱們這裡發生什麼也不奇怪。什麼修仙不修仙的，只要別影響我開店就行。”老闆悠然地翹起二郎腿，靠著門框一副享受生活的模樣。
感覺老叫花子向自己這邊挪了挪，小店老闆便把身子向邊扭了扭：“有話說啊，別想把你那一身跳蚤寄養在我身上。”
“看你說的，老子昨天剛去護城河洗過。”老叫花子語帶不悅，但很快又諂媚地嘿嘿一笑說道：“老闆，我聽說你這裡收積分？”
小店老闆斜瞟了他一眼完全一副關愛智障的眼神：“積分可是搶手貨，哪兒不收啊？”
老叫花子繼續訕笑：“嘿嘿，我聽說您的價格比市面的價格高。”
至此，小店老闆終於明白了老叫花子過來搭訕的目的，於是便暗藏三分喜悅，浮現七分的不以為然道：“你有多少啊？”
老叫花子鬼鬼祟祟地伸出一個巴掌：“五……五個。”
小店老闆咬著菸頭沉思了片刻，然後報出了一個價格：“三萬八。”
聽到價格，老叫花子面上明顯飄過一陣的喜色，但他立刻又把那喜色用一臉的老褶子給蓋了起來：“這……這也太少了點兒，四萬吧。”
“下一個一號就要降落在咱們84區了，到時候積分只會貶值……”
“誰讓咱們是熟人呢，三萬八就三萬八了……”老叫花子立刻豪爽道。
還完了價，小店老闆卻沒有立刻起身去結賬，而是若無其事問道：“你的積分是從哪兒來的？”
老叫花子被問得一陣驚慌，不過最後他還會定了定心神，語帶深意地說道：“還不……還不都是死人錢嘛。”
小店老闆瞭然地“哦”了一聲，卻也無心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