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的手攥了又松，鬆了又攥。
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
“亮子，你知道為什麼那些人現在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你麼？”我問。
不等他回答，我繼續說。
“是因為他們沒有你能打麼？是因為他們不如你衝動易怒麼？都不是！講打架，他們可能沒人是你的對手，但是因為他們的社會地位比你高，他們掌握的資源比你豐富，他們想要害人的手段遠比你豐富的多！你一次能打幾個？一個？兩個？還是一次打五個？你不是成龍，不是李連杰，你的力量是有限的。能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也是有限的。但他們想傷害你，卻很容易。不只是傷害你一個，還能傷害你的家人朋友！這都不是一個維度的。聽說過降維打擊麼？”
亮子茫然的搖頭。
“沒聽過。”
我嘆了一口氣;“你真應該多看書的。忘了是哪位大師說過一句話，讀書最好的地方就是在牢房。你真應該之前在坐牢的時候，多讀書、多看報，我想管教會滿足這個要求的。我給你推薦一本書吧，叫《三體》。在這本書裡面，有這麼一個概念，外星人使用二向箔將太陽系由三維空間降至二維空間，從而毀滅了目標。”
我愛讀書。
《三體》真是一本好書，我很喜歡看。
也是溫紹年推薦給我的。
但顯然，亮子還是沒聽懂什麼是降維打擊。
於是我只能淺顯易懂地解釋：“就是擁有高階技術的群體直接進入低端技術群體的領域，對後者形成碾壓式的打擊，類似於恃強凌弱、以大欺小。比如你不是喜歡打架麼？當你只能拿著鐵條、木棒的時候，對方開出來一輛坦克，這就是對你的降維打擊。你懂了麼？”
這個比方很生動。
亮子懂了。
“所以富人對付窮人，也是降維打擊。因為他們俯視著窮人，兩者根本不在一個世界裡。甚至不用他們自己出面，就有很多噁心的招數可以對付你們！而你呢？你就只會拿著自己的一對拳頭去硬衝硬撞，你最大的底氣，不過就是敢玩命麼？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看著很悲壯，其實很無用。因為你只有一條命，拼沒了就沒了，不像是那些有錢人，哪怕是作奸犯科，也有無數的小弟、炮灰來給他們頂罪頂缸。所以你覺得你拼得過他們麼？還是我之前說的那樣，哪怕你不把命送了，但是你又坐牢了。那麼曾經被你拼命激怒的人，還會肆無忌憚的繼續欺負你的親人，而你，除了在牢房裡面哭天搶地、以淚洗面、咬牙切齒、哐哐撞牆外，你什麼都做不了。那時候你就該悔恨自己的衝動了。其實這不用我告訴你，你自己不是坐了幾年牢麼？你應該很清楚在裡面的感受。所以你不是積極表現這才減刑提前出獄麼？但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進去的話，就屬於屢教不改，那麼再想減刑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亮子的手鬆開了。
我趁熱打鐵：“況且，現在你真的有拼命的勇氣麼？你沒有了。因為你有父母，你有老婆。如果你真是一個純粹的混蛋，你什麼都不在乎，你狼心狗肺，那麼你可以不顧忌他們的感受。但問題是，你雖然混了點，但還想做一個孝子，也想當一個稱職的老公。你不想讓他們再為你擔心受怕，所以你現在只是一個紙老虎，嚇唬人可以，但你已經沒有了那種一往無前的勇氣了，你不敢把事情鬧大，你不敢豁出去了。我說的對麼？”
我說的當然是對的。
還很扎心呢。
現在的亮子，在對方面前，幾乎是一無所有。
亮子一個1米8多的漢子。
此時被我用幾句話給擊敗了。
他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抱著頭，“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我們就這麼被人欺負麼？這世界上還有講理的地方麼？難道沒錢的，只能被有錢的欺負到死麼？”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這世界上還有講理的地方麼？
難道沒錢的，只能被有錢的欺負到死麼？
道理上，這是不對的。
現實中，這樣的事情又是在處處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