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看到一個揹著麻袋的拾荒者對著我說。
讓我安心的是,這也是一個女人。
只是面容枯槁,看不出年紀。
我歉意一笑,就要起來給她讓地方。
“算了,你睡吧。”
拾荒女人卻制止了我的舉動。
她從麻袋裡面抽出來好幾張包裝電器用的紙殼子,在地上攤平,然後躺了上去。
又拿了一條空的編織袋,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世界總是這樣,當你對它完全失望,對它的殘忍已經承受不住的時候,卻總有人在不經意間,給你一縷溫情。
讓你不至於對這個世界完全萬念俱灰。
之前的楊梅是,現在的這個拾荒女人也是。
讓我在省城的第一晚,在多年後回憶時,也不全都是灰色。
拾荒女人見我盯著她,想了想,爬起來,又找出了另外一條破了洞的編織袋子遞給了我。
“蓋上吧,夜裡面涼。”
然後她就睡了,再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
第二天,我早早醒了。
卻發現那拾荒的女人比我醒的更早,她手裡攥著一塊硬邦邦的餅子,正在緩慢地嚼著。
她的目光看著遠方,卻沒有焦點。
“謝謝。”
我把身上的編織袋子拿開,還給了那個拾荒女人。
拾荒女人接過,沒說話。
看得出這個女人是沉默寡言的性格,我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要離開。
“你等一下,你見過這個男人麼?”拾荒女人卻喊住了我,然後從身上摸出了一張已經皺皺巴巴的照片。
那是一張已經褪色的結婚照。
照片上,一男一女親密地依偎在一起。
男的帥氣,女的美麗。
“這女人是……”我不敢置信地問。
“是我,想不到吧?其實我才30歲,卻看起來像是一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