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過了一晚,第二清晨,阿華早就出去了,和他的狐朋狗友鬼混去了,柳湘洗了澡之後,拖著疲憊的身體,收拾好行李,帶著馨兒回孃家,回她父母家裡。
回孃家倒是安穩了兩天,這是柳湘難得睡得安穩的日子,然而,她把漩渦帶回了孃家。阿華髮現柳湘帶著孩子回孃家,便召集了狐朋狗友,每日都到柳湘父母這裡鬧事,柳湘父親是做餐飲生意的,阿華就帶著一班人到柳湘父親的飯店裡搞事,專門找其他顧客的麻煩,把其他顧客趕走,柳湘的父親報警,但最後也只能口頭教育一下阿華等人,嚴重的時候也不過拘留了兩三天,直到把柳湘父親的飯店搞得再也沒有人光顧。
那一天,柳湘的弟弟柳城實在氣不過,找阿華幾人理論,可是他們怎是講道理的人呢,一番爭辯之後,阿華等人動手毆打起柳城,柳城孤身一人不敵他們,被他們幾人按在地上毫不留情地痛打,柳城在慌亂之中,拿起一把刀,捅向阿華的一個朋友,這一刀剛好捅到心臟,待救護車來的時候,阿華的朋友已經死亡了,事後阿華等人和柳城都被抓走,柳城防衛過當致人死亡,判了十二年牢,那時柳城剛剛二十歲,最好的青春毀在了牢房裡,阿華的朋友們故意傷害他人,只是拘留了兩個月,多麼諷刺啊,這就是世間的正義。
從那天起,柳湘就不再留在孃家了,她對不起柳家,是她把弟弟柳城害了,她是個罪人。
兩個月很快就結束,阿華和他的朋友很快就出來了,柳城卻還有好久好久的牢要坐。阿華出來後帶著朋友每天都去柳家要錢,說柳城殺了他們的朋友,剛開始柳家拒絕他們的要求,但阿華他們並不氣餒,每當半夜,就偷偷往柳家放蛇,有時放幾條,有時放整整一麻袋,弄得柳家人心惶惶,最終只能向他們屈服,答應分期給阿華這班人錢,一年內付清八十萬的賠款。
直到有一天,柳湘從外地回家,回到阿華的家裡,這一切因她而起,她要結束這一切,那天夜裡,阿華又喝得醉醺醺,回來後沒有打她,倒頭就睡。
那一夜,柳湘先後殺了六個人,先是殺了阿華,再用阿華的手機,先後給阿華的五個狐朋狗友發簡訊,叫他們來家裡一趟,趁他們不注意,殺害了六人。
柳湘依舊記得自己那一夜,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她很鎮定地打電話報了警,說她殺人了,後來,柳湘被判了死刑,她不再為自己爭辯什麼,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最後柳湘被執行死刑。
阿華的父母是鄉下人,不和阿華柳湘住在一起,最後只知道阿華是被柳湘殺的,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他們怨恨柳湘殺了阿華,一時憤怒不已,便找了風水師在柳湘的墓上擺了拘魂陣,讓她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
聽完柳湘生前的往事之後,趙子洵心裡好不是滋味,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感想,柳湘只是個女子,她只是想逃離這個漩渦,卻無路可逃,她掙不脫,卻沒人幫她一把,沒有誰來為她主持正義,好人總是被欺負,一群無賴把她逼到的路的盡頭,欺負到了極端,才使一個平凡的女子變成喪心病狂的魔頭。
“你還能滯留三界多久?”思量過後,趙子洵出口相問,而後抬頭看了柳湘一眼,肉眼凡胎無法判斷亡魂大限之期。
柳湘聞言,搖了搖頭,應道,“此時我也不清楚。”
趙子洵想了想,而後從衣袋裡取出黃符,口中念出咒語,“受籙玉清,代天行事,符令諭示,如天法旨,黑白無常現身相見,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一念完,樹林裡頭陰風陣陣,這陰風名副其實來自地府陰間。
夜裡林間昏暗,霧靄瀰漫,只感覺不遠處有兩道身影,一黑一白,面容相貌無法看清,兩人自然是黑白無常。
“道長召吾等來此所為何事。”聲音縹緲隱約,不甚真切。
趙子洵見多不怪,直接問道,“此處有亡而不得入地府之魂,其大限將至,可否送其轉生投胎。”
“不可,三魂七魄中七魄皆被拘魂陣鎮壓,擺陣之人已設壇燒香,上表天庭,陰差不得強行收回七魄。”
“其大限為何時?”
“明日丑時。”
“謝過仙家。”
“無妨。”話畢,黑白無常的身影逐漸模糊,最後消失了。
“行了行了,回去睡覺了。”胖子打了一個大哈欠,扭了扭脖子,要回去睡覺。
趙子洵踢了胖子一腳,說道,“事情都還沒解決,睡你個頭。”
胖子哼了一聲,應道,“不是明天丑時便魂飛魄散了嗎?她一灰飛煙滅,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那她怎麼辦?”趙子洵指了指柳湘。
“能怎麼辦,天有承負,事有緣由,有人擺拘魂陣拘她,還設壇燒香,上達天聽,想必她前世今生犯過什麼大錯,該有此劫。”
趙子洵陷入了沉思,胖子所說不無道理,拘魂陣逆亂陰陽,霸道蠻橫,後遺症嚴重深遠,大多用以鎮壓禍害黎民蒼生的大凶大惡,不會有人為錢財而設,設陣之人到底為何擺陣扣壓柳湘一個弱女子的七魄?
疑雲重重,一時難以推測清楚前因後果。
“道長,可有法子?”柳湘意識到問題沒有自己想象般簡單,“若是無計可施,便算了,柳湘孤魂野鬼於世間二十餘年,也看透了。”
“盡力而為吧。”千頭萬緒,趙子洵不知從何處開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