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牧清雲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門外,蘇莫胭著急坐起身來,問向阿靈道:“阿靈,你快和我說說,宣懷瑜到底怎麼了?”
阿靈見蘇莫胭突然醒來,便破涕為笑,忙用手擦去眼淚,吸了吸鼻子道:“蘇姐姐,你總算醒過來了,你昏迷了十多天,可嚇壞阿靈了。”
蘇莫胭抬手輕撫阿靈的一頭烏髮,安慰她道:“小阿靈,我命大著呢,瞧,我這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同你說話呢,阿靈別擔心,我都好了,比以前還好呢。”
阿靈紅著眼圈,這才笑著點了點頭。
蘇莫胭將她摟在懷中,阿靈覺得心安不少,又說道:“蘇姐姐這幾天病著,是不知道如今宣國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了,人人都閉門不出,城中大多數人都感染了疫症,最可怕的是太子殿下竟下令屠城,一旦發現誰家感染了疫症,便下令將那人全家都抓起來,如今城中人心惶惶,大街上空無一人,蘇姐姐,我們和牧公子一起離開吧,阿靈害怕。”
蘇莫胭笑著寬慰她道:“小阿靈,別怕,蘇姐姐會保護你的,我答應你和牧公子一起離開宣國,但在這之前,我想進宮見見宣懷瑜。”
牧清雲手中端著湯藥,站在門外聽到了蘇莫胭和阿靈的對話,蘇莫胭終於同意和他一起離開,他心中歡喜,雖他知蘇莫胭的心中還是放不下宣懷瑜,可她既然已經答應離開宣國,便是決心將這段情徹底地放下,待他日他們一同回到景國,他有信心讓蘇莫胭愛上他。
牧清雲在門外清咳一聲,蘇莫胭連忙躺下,如今她欠牧清雲的實在太多了,她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不知該如何才能報答他。
牧清雲明白她的心思,卻並不拆穿她,只是對阿靈說道:“阿靈,待這碗藥稍涼,你再喂胭兒服下,我手頭上還有些事,待會在來看胭兒。”
牧清雲明白自從宣懷瑜和白霜染成婚,即便她心中再怎麼放不下宣懷瑜,可無論如何她再也不會回頭了,在這段感情中,她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遍體鱗傷,她此番進宮便是要親手為這段感情做一個了斷。
牧清雲吩咐手下,暗中護送蘇莫胭進宮,入夜時分,蘇莫胭換了一身公子裝,和阿靈一起偷偷潛入宮中。
蘇莫胭和阿靈先是偷偷地溜進了浮藻宮,用法術打暈在宮外巡邏的守衛,來到議政殿外,她知宣懷瑜每每此時都在議政殿處理政務。
此前聽阿靈說起在宣國發生的一切,她便猜想宣懷瑜性情大變,定是被妖王利用,她站在議政殿外,只見殿外籠罩著濃濃黑霧,便知自己的猜得不錯,她輕輕推門而入,只見宣懷瑜伏在案前,痛苦地捂著頭,正與自己體內四處亂竄的力量抗衡。
十日前,他與妖王達成了契約,妖王便乘機想要徹底地控制他的身體,為它所用,可宣懷瑜是少有的心智堅定之人,少不得要多花費些時日。
這幾日,宣懷瑜將自己關在議政殿中,命令誰都不許靠近,便是想要獨自與妖王抗衡,只不過他體內這股強大的力量本就是妖邪之力,不屬於人間,宣懷瑜又是自願與妖王達成契約,妖邪之力已逐漸佔據了他的身體,正一步步蠶食著他的意志,過不了多久,他便會淪為妖王的奴僕,徹底被妖王控制。
他額上青筋暴起,雙眼放綠光,彷彿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僅僅十日未見,蘇莫胭只覺他們之間隔著萬水千山,早已不復從前。
她站在門口,紅著眼圈,心中似被滾油煎熬,默默地垂下淚來,半晌才輕喚一聲:“宣懷瑜。”她腦中都是那日宣懷瑜和白霜染成婚的那一幕,她沒有勇氣上前,仍只是站在門口。
宣懷瑜聽到熟悉的聲音,並未抬頭,他怕自己的模樣嚇到她,只是這一聲呼喚,喚醒了他自身的意識,他知蘇莫胭還活著,心中喜不自勝:“胭兒沒有死,胭兒果然沒有死。”當他得知她身死的訊息之時,他痛不欲生,滿目蒼痍,如今她就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只想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可他被妖王利用,控制不住自己,恐自己傷了她,若是這樣,他定無法原諒自己,只得壓抑自己的感情,並不看她,只是冷冷道:“你走吧,我並不想見你。”
他明明每天都在想她,如今她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卻只能狠心地推開她,他變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他只能如此做,這才是保護她唯一的方式。
蘇莫胭鼻頭一酸,心中酸澀,她早就知道宣懷瑜是這樣的結局,她早就知道他們之間沒有結果,以前她總是心存僥倖,覺得自己能幫到他,不會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們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