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胭意猶未盡,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離開了石橋,最後被鳶兒強行拉回宮,剛進浮藻宮宮門,便看見太子宣懷瑜和大法師白霜染坐在正殿之中,蘇莫胭以為自己走錯了宮門,又原路折返,直到看到浮藻宮門上高高懸掛的龍飛鳳舞的提字牌匾時,才又磨磨蹭蹭回到正殿中,鳶兒已經跪在宣懷瑜面前,他神色微冷,大法師白霜染站在身旁,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來人,將鳶兒拖出去,杖責三十。”
“太子殿下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鳶兒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說話帶著哭腔,小小單薄的身子像在寒風中飛舞的柳絮,瑟瑟發抖。
“住手,不關鳶兒的事,是我求她帶我出去的。”蘇莫胭推開架著鳶兒的侍從,跪在地上替她求情,鳶兒不過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宮女,禁不住她的誘惑想出宮看熱鬧,就算是偷溜出宮,也不至於要受如此重的懲罰,這三十杖打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白霜染站在宣懷瑜的身邊,命身邊的侍女端來一杯白瓷茶盞,冉冉升騰的水霧籠著她如花似玉的小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是嘴角微微上揚,待手中的茶盞水霧漸漸消散,水溫恰好之時,遞到宣懷瑜面前,盞中水霧散去,白霜染神色淡然,緩緩道:“你如今都已自身難保,還不知死活替他人求情!”
蘇莫胭緊緊將鳶兒護在懷裡,鳶兒蒼白的小臉上梨花帶雨,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顫抖。
“本太子問你今晚到底去了何處?”宣太瑜眉頭緊蹙,臉上滿是不耐煩。
“去城郊看馬戲團表演。”
白霜染身旁的侍女靠近她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什麼,她俯身將侍女的話轉告宣懷瑜,宣懷瑜臉色大變,雙目似凝結了一層薄霜,將桌上的一張畫像扔在蘇莫胭的面前,輕盈的白色宣紙垂直落下,嵌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可見擲畫像之人內力渾厚,高深莫測。
“畫像上的人你可認得?”
白色宣紙上賊眉鼠眼的那張臉,正是在城郊馬戲團白色帳篷中探出腦袋言語不善的那位碧衣富家公子,蘇莫胭口中的油膩男,她點了點頭,又意識到僅有過一面之緣便用認得這個詞似不夠嚴謹,漢字博大精深,她一箇中文系的高材生需彰顯用詞準確,咬文嚼字的深厚文化造詣,復又搖了搖頭。
“你到底是認得還是不認得?還是要故意隱瞞實情?”白霜染見她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一雙杏眼怒目跪在地上的蘇莫胭,如花似玉的小臉有些扭曲變形。
“確切來說是見過但算不上不認得!”
“殿下,既然蘇莫胭已經承認見過這畫像中的男子,還請殿下下旨將這妖女正法!”白霜染緩緩起身,跪在宣懷瑜的面前。
“怎的又要要將我正法!就因為我見過這畫像中的男子?”
“這畫像中的男子名叫王二,是城中首富王員外家的獨子,今晚亥時被人謀害後被扔進了護城河,方才屍體被人撈起來發現其面色發黑,渾身呈現黑紫色,經查驗,乃是感染了疫症,有人指認你在馬戲團的帳篷中與他發生了衝突,懷疑是你在他身上施了妖法,害其性命後,將他拋屍護城河。”
“我?還會妖法?你...你...你編,接著編,你這腦洞都快趕超了茶肆裡的說書先生了!”蘇莫胭聽了白霜染指認她的一番話,頓時氣極,情緒激動,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
“請太子殿下決斷,儘早處決了這妖女,以絕後患。”
“今晚我一直和鳶兒在一起,鳶兒可以給我作證,我並沒有機會殺害王二。”
“鳶兒,你可想好了,若有撒謊,即刻拖出去杖斃。”白霜染看向跪在地上顫抖不止的鳶兒,小丫頭受了驚嚇,只是不停的哭,並不敢回話。
“鳶兒,沒事了,我會護著你的。”蘇莫胭將鳶兒護在懷中,鳶兒小小的身子仍在不停的抖動,哭腔變為小聲的抽泣。
“太子哥哥,我相信蘇姑娘並不是什麼妖女。阿姐,你也不必如此嚇唬她!”一身紅衣的白錦瑟和方才石橋上的白衣青年一同出現在浮藻宮。
又對跪在地上的鳶兒說道:“別怕,你實話實說,我相信太子殿下定會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