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輪的嗓音明顯的氣息不穩,聽的出來,他很想維持著平穩的氣息。可他並沒有做到。
的確,任誰查到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資訊之後,都不可能做到淡定的。
季堯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放在領間的那隻手的手指也僵住了。一直維持著松領帶的那個動作,他眸底的那些寒冰,那麼幽深,就像是一團迷霧一般的化不開。
“大哥,你現在說話方便嗎?”左輪的聲音明顯的帶著一絲焦躁的味道,眉頭也蹙的緊緊的。
季堯深潭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暗沉,啞聲道,“你說。”
左輪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刻意壓制住自己的呼吸,緩聲道,“事情我基本上已經從小刀嘴裡知道了大概,麻蛋的,我簡直無法想象我會有這樣一個喪心病狂,腹黑又陰險的堂弟。我簡直是瞎了我的雙眼了,在過去的這麼多年裡。我居然一直認為我的堂弟就是謙謙君子,文質彬彬的讓我有時候都嫉妒的想揍他……大哥,你知道嗎?小時候這傢伙連踩死一隻螞蟻都要咋呼半天,我還嘲笑過他。我嘲笑他是膽小鬼……”
他聽到電話那端的季堯呼吸沉重了幾分,他頓時打住了,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將手機偏離耳畔之後,他對著周邊的空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俊臉已經緊繃的像是一塊黑炭。好吧,他承認他膽怯了,他逃避了。
因為……他真的不忍心將這件事告訴大哥,實在是太他麼的喪心病狂了。
季堯已經忍不住了,粗啞的嗓音像是從胸腔內擠壓出來的,“說!!!”
左輪的眸光已經暗沉到不可探測了,一字一句緩沉道,“從小刀口中我得知,在我們送受傷的季霄凡去醫院之前。左帆就已經用值班醫院全家的性命來威脅值班醫生,讓值班醫生在給季霄凡動手術的時候,在他的小腿裡面放了一個晶片。”
季堯眸底的寒冰,一層又一層的凝結,脊背僵直,“什麼晶片?”
左輪的手指攥緊了電話,指骨微微的泛白,字字切齒,“你……你聽說過areless微型晶片嗎?那是美國軍事基地兩年前研究出來的一款晶片,威力十足,不要說是一個孩子,哪怕是一幢大樓,一座金礦,只要他想的話三秒鐘之內就會炸的片甲不留,徹底的夷為平地……”
下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季堯也聽不下去了,耳朵就像是患了耳鳴一樣裡面有兩隻小蜜蜂在裡面飛。他的手指慢慢的收緊,眼底的那些寒冰瞬間碎裂了。
左輪實在是不忍心了,聲音都低了幾個度,“大哥……那個東西現在就在我乾兒子的身體內————”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猩紅,全身的肌肉也在緊繃著。他憤怒,羞愧,擔心,被各種情緒交織著。
季堯的臉色,瞬間就蒼白如雪。
他深潭般的眸子裡閃過的那一種劇痛,鋪天蓋地,連心臟都彷彿像是被一直大手狠狠的攥緊,狠狠的……連一絲氧氣都透不出來,活活憋死,痛死。
夷為平地?
片甲不留?
這幾個字像是魔咒一樣,不斷的在季堯的腦海裡面晃著,想象著,似乎還沒有什麼動靜,他的整個世界都已經開始地動山搖了。
不用等到季霄凡體內的那個東西有反應,他的內心早已被這樣的訊息夷為平地了。
腦海裡面像是電影倒帶一樣,不斷的浮現他跟季霄凡在一起的相處畫面。從第一次,出了產房,他從護士的手中接過那個皺巴巴的他,就已經註定了他們這輩子的父子緣分。
還記得,初見他還蹙眉嫌棄小不點的他長的真醜……
慢慢的,他慢慢的長大了,小面孔一點一點的長開了。他的眉眼,也越來越像自己了。
再慢慢的,小不點會笑了,會走路了,會說話了,然後就連說話的神情都跟自己如出一轍了。
再後來,他已經可以等著他下班回家陪他一起踢球了,也會打電話向他告狀了……
季霄凡跟他極為相似的五官,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晃啊晃。
晃的他,幾乎快要承受不住了。
下意識的撐住身後的走廊羅馬柱,才站穩了。
“大哥……你在聽嗎?”左輪半點沒有等到他的反應,很揪心的問道。
季堯已經說不出話了,在季霄凡跑過來的時候,他果斷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季霄凡手裡抱著球,歪著小腦袋,“嗨,爸爸,踢球時間到了。”
這稚嫩的聲音,讓季堯的心口緊繃了起來。這聲音像是鞭炮在他的心口炸開,他的兒子是多麼的可愛。
他的兒子還只有三歲,可是身體內卻有那個該死的晶片?
他還那麼小,怎麼能承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