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菲菲呆了呆,還沒捨得從她臉上收回視線,聶長歡已經因為被她看得不自在,挽住她手臂強行將她往宴會廳裡帶了。
“長歡,你穿的好簡單啊。”柳菲菲瞥了眼自己身上還挺貴的禮服裙,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轉瞬就釋然了:自己穿得再好看再貴,那也是沒辦法掩蓋掉聶長歡的光芒的。
就如岑星月,等聶長歡進入宴會廳之後,她一定會後悔自己剛才那個鄙夷的眼神的。
兩人剛走到宴會廳門口,就聽見裡面靠近門口的區域漸次安靜了下來,原本正在應酬交談的男男女女都轉身側頭來看聲勢浩大的岑星月。
岑星月一手淑女優雅地搭在男伴的臂彎上,一手輕提著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的裙襬,在眾人齊齊注視的目光下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地往裡走,原本高冷的臉上這才帶了點社交性的禮貌微笑、淡然又矜持。
今晚這個圈子裡的人,幾乎沒有不認識岑星月的。
這會兒她一出現,自然是一大堆人立刻就朝她圍攏過來,岑星月被簇擁著走向宴會廳的正前方,進門處的區域,瞬間就空了很多。
聶長歡站在一邊,等岑星月徹底出完風頭以後,這才挽著柳菲菲進去,尋了一張靠邊的桌子坐下。
柳菲菲盯著怡然自得坐在最前方的岑星月,幽怨:“長歡,你可是第一名哎,怎麼比那個第二名低調這麼多?那張桌子,不是該你坐嗎?”
聶長歡瞥了眼正與人從容交談的岑星月,淡然一笑:“這會兒那張桌子上全是有意岑星月的人,我要是現在上趕著湊過去,只會自找沒趣。不急。”
“可……”柳菲菲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居然覺得很有道理,她就完全沒想到這一層面上來。
於是,柳菲菲就更佩服聶長歡了,覺得自己好膚淺,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就安安靜靜坐著。
聶長歡雖然一直坐在位置上,但是也沒閒著,一直在打量觀察周圍的人。
大約半小時後,有一位中年雅痞大叔型別的男人走上舞臺中央,抬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後,說了幾句場面話,宣佈正式開宴,但是在開宴前,有人要求認識一下今晚的幾位主角。
也就是上次比賽的前三甲。
柳菲菲頓時比聶長歡還緊張,就跟聶長歡介紹:“臺上的那位就是國畫泰斗家的大公子,也就是這次比賽的唯一讚助方的總裁,常尋。”
聶長歡點了點頭,正準備問柳菲菲什麼,結果就聽常尋說:“既然大家呼聲這麼高,在開宴以前,就先請我們的前三甲上臺來露個面!”
她話音剛落,不知是誰起頭,下面開始有人齊聲喊:岑星月、岑星月、岑星月……
岑星月側身、看了眼自己周遭這些在起鬨喊她名字的人,像是頗為無奈地搖頭輕笑了笑,隨後就站起了身。
常尋粲然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就先有請我們的才貌雙全、豔絕一方的岑星月岑千金先上來跟大家問個好、打個招呼!大家歡迎!”
宴會廳內頓時呼聲掌聲一片。
岑星月卻站著沒動,淺笑著跟眾人鞠了個躬:“謝謝大家的好意,不過這次我只是第二名,不論怎樣,我都不該是這第一個上臺的。不如……”
她頓了頓,在宴會場內搜尋了圈,揚唇一笑,朗聲道:“川美的謝大才子早就聞名圈內,這次屈居第三,不如就有請咱們的謝大才子謝蘭沉先上臺?請大家為謝大才子鼓掌,好嗎?”
岑星月一呼,自然相應一片。
聶長歡也不由得跟著鼓掌,順著岑星月的視線看過去,也想要看看這位謝蘭沉究竟是什麼模樣。
不曾想,謝蘭沉就坐在隔壁桌,只不過他那張桌子,只有他一個人。
經隔壁桌人的提醒,他才緩緩抬起頭,摘下耳朵裡塞著的耳機,抬起那雙被劉海幾乎完全遮蓋住的眼睛往舞臺上掃了眼、又看了眼正帶頭給他鼓掌的岑星月,然後菲薄的唇動都沒動一下,代表著他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地站起了身。
他一起身,現場的掌聲和呼聲都凝滯了下,然後漸次消失了。
因為,他身上穿著一條寬鬆的黑色長褲,上身只穿一件看起來就很舊的、還有些皺的灰白色襯衣。
他像是走錯了地方,然後將錯就錯地、繼續面無表情地走上了舞臺。
他一站上舞臺,就比原本身高就不錯的常尋還高出了半個頭。
他就那麼站著,漫不經心又生人勿進,彷彿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又好像是一種出於保護本能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眾人面面相覷。
常尋掩唇咳嗽了聲,說了句“咱們搞藝術的果然都是一些個性十足的年輕人”開頭,說了幾句圓場的話,就把話筒遞給謝蘭沉,讓他跟大家打聲招呼。
謝蘭沉頓了頓,才接過話筒,但他沒用,單手捏著,朝舞臺下面微微鞠了一躬,就把話筒又還給了常尋。
常尋只好放人下去,趕緊就又叫了岑星月的名字。
岑星月原本只是為了壓一壓聶長歡,才刻意想要抬一抬謝蘭沉,哪知道謝蘭沉這麼不識抬舉,竟然讓她如此尷尬。
所以聽到常尋讓自己上臺的時候,岑星月花了一兩秒才重新笑得得體大方,款款起身,由身側的男伴護送到舞臺邊上。
在這間隙,聶長歡不由去打量正往座位走的謝蘭沉,順口跟柳菲菲說:“菲菲,這位謝大才子,你以前聽說過嗎?”
她等了好幾秒,也沒聽到柳菲菲的回應,這才偏頭去看她,卻發現柳菲菲盯著謝蘭沉,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