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不是貧民窟,一個金路易在這種地方不算什麼鉅款,但是夏爾還是看到了瘸腿少年的緊張和興奮。
“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卡蒙多少校,不過你這個樣子可不行,卡蒙多非常的警惕,一個榮譽徽章並不能讓他完全信任你。”瘸腿少年指了指夏爾的臉龐,示意他必須要露臉。
夏爾把斗篷的帽子和麵巾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帥氣大叔’的臉。然後隨意的問道:“後面屋子裡的人是誰?”
這間店鋪並不大,夏爾一進門就感知到了後面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
“你是怎麼知道後面還有人的?”瘸腿少年再次警惕了起來。
夏爾從懷裡拿出了自己隨身帶的‘工作餐’扔在櫃檯上,指著自己的耳朵微笑著說道:“我聽到了他肚子裡的咕嚕咕嚕聲。”
加了香料的醬烤小牛肉噴香噴香,瘸腿少年緊抿著嘴唇,但他那剛剛凸出來的喉結還是忍不住的動了一下。
一個更小的男孩從裡屋的門口探出了半邊身子,亮晶晶的黑眼睛盯著櫃檯上的烤肉眨也不眨。
“伊默,回你的房間裡去!”
黑眼睛的小男孩撅了噘嘴,但還是很快的回去了,但他的肚子再次不合時宜的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算你給的小費!”瘸腿少年嚥下了一口唾沫,堅強的說道。
夏爾歪了歪頭,看著倔強的少年,輕輕的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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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跟著瘸腿少年走在黑夜中的衚衕中,周圍沒有什麼燈光,只有少年手中的那盞破馬燈忽明忽暗的亮著,走了半天也沒碰到一個人,安靜的有些滲人。
“為什麼要走這些小路?而且你好像是在繞路。”其實夏爾並不在意是否行走在路燈照耀的地方,但是他感到奎恩帶著自己在繞遠路,自然要出口問一下。
“第五區分成好多地盤的,有恩格魯人的,有普魯斯人的,就算都是佛倫斯的幫會也不一定互相友好,我們要繞開他們的地盤。”
“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來到黑市的?”
少年低著頭只顧領路,半天之後才回答道:“我叫奎恩,我是在這裡出生的!”
“哦!你的父親喬弗裡是怎麼死的?”
“........”
“被人砍死的!”
“............”
“你母親呢?”
“半年前病死了!”
“............”
夏爾沒有再問下去,他在整理洛林侯爵遺留物品的時候,碰巧找到了奎恩的父親喬弗裡寫給侯爵的一封信,所以才知道了喬弗裡這個人的存在,推測出了他的一些秉性。
奎恩的父親喬弗裡原先是洛林侯爵屬下的一名重騎兵小隊長,在一次戰鬥中失去了兩根手指再也拿不穩盾牌,無奈之下拿了洛林侯爵給的一筆私人補償金後離開了軍隊。
不甘平庸的他最終選擇進入了納賽爾黑市,加入了由西南方面軍退役軍人為主體的西南幫,憑藉著不錯的身手和過人的膽識還有那筆補償金做本錢,也算混出了個人樣子。
在喬弗裡給洛林侯爵的信中,他自豪的聲稱自己沒有給西南方面軍丟臉,‘灰鬍子喬弗裡’、‘誠信騎士喬弗裡’等等在黑市響噹噹的綽號就是明證。
夏爾本來想化身一位同為西南方面軍的退役軍人,藉助喬弗裡接觸進入黑市,但是沒成想這號‘響噹噹的人物’卻偏偏早死了。
雖然在黑市這種地方,被人砍死和病死都不算非正常死亡,但是一個家庭突然沒有了成年人支撐,只剩下倆少年兒童,日子必然是過得非常艱難,一個十四五歲的瘦弱少年拖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弟弟,其中的艱苦和委屈夏爾能猜出一二,這個時候再多問任何問題都是摧殘小奎恩的心靈。
奎恩終於領著夏爾走出了小衚衕,轉了個彎兒之後就看到了寬闊的納塞河,今天河上的風很大,呼嘯著吹滅了奎恩手中的破馬燈。
夏爾忽然停住了腳步,左肩微微抖動讓小虎貓靴子跳到了地上,右手摸住了斗篷下的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