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老爺住的地方離大牢很近,離市裡很遠,我直奔向市集,找了家小客棧,住了進去。
我清洗著沾滿血的刀,眯著眼看著窗外的夕陽一點點地落下去,直到華燈初上,一盆清水變成了淡紅色,我才擦乾淨了刀,放回刀鞘。洗完澡,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用桶裡的水洗乾淨,身上除了淡淡的血腥味之外,沒有任何花香。好日子已經過去了,遇星。從今往後你甚至連清蓮會都依靠不了,只能一個人躲在不顯眼的地方,苟延殘喘。
我躺倒在硬硬的床板上,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本應該是出嫁安家的年紀,卻在外漂泊,逃命,沒有容身之處,更不敢與人談起自己的過往。
我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深藍色的天,幾顆星辰在時而閃爍,真像他的眼睛。
真是沒出息,怎麼又想起安然了?他早就已經死了,死在過去的一切裡,最後一次死在了對清蓮會的背叛中。
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我還知道自己在做一些亂七八糟夢,可我一個夢境都控制不了。
終於從夢裡醒來,清晨的一縷陽光從視窗照進來,打在我的手上。我起身穿好外衣,強烈的孤獨感撲面而來,好像又回到了那種無依無靠的時候,不對,我向來都是無依無靠。
我下樓去,觀察了一下掌櫃。這掌櫃是個中年人,應該是個勤勤懇懇的老實人,畢竟要是像之前的那個小掌櫃一樣圓滑,這客棧就不會這麼小了。我問掌櫃要了點果子吃,接著拉住掌櫃問道:“掌櫃的,你看如今人也不多,您跟俺說說,這地方有什麼活兒幹?”
掌櫃打量了我一眼,問道:“姑娘,你從哪兒來的?”
我嘆了口氣道:“俺爹孃臨死前讓俺從丹東過來找親戚,結果那親戚騙我,他根本就不在徐州,俺就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去哪兒,盤纏也不夠,這馬上就要餓死了,您看能不能找點兒活兒給俺幹?”
掌櫃的露出憐憫的表情,說道:“看你也不容易,你會什麼呀,告訴我,好幫你找活。”
“俺認識字,不知道能不能教書?”
“這附近沒學堂讓你教書,你這年齡也不適合做書童,要不去哪家做個丫鬟?”
“俺在過來之前,確實是在別人家當丫鬟,不過俺幹得不好,被人趕出來了,您就別讓俺再做丫鬟了。”
“那還有啥你會的?”
“俺認識一些草藥,這行不行?”
掌櫃的想了想,說道:“這附近確實有幾家醫館,你去碰一碰,說不定能答應讓你去抓藥。”
“您認不認識什麼醫館的人,能照顧一下俺的,俺剛來這兒,路也不認識,水土也不服,俺怕出了差錯,別又被人趕出來了。”
“這沒問題,跟我出去走走。”
掌櫃說著就站起了身,在要跨出去的時候突然說道:“要不,你在我這打雜,和其他夥計一起吃住,不過我這沒有女子,給你單獨安排一間屋子睡覺。”
“成啊,多謝掌櫃!”
“你叫我孫叔就是,我記得你昨晚登記的名是……”
“我叫柳七七,孫叔叫我小柳就好了。”
“哦對,柳七七,行,小柳,今後你就在這幹了,我會讓夥計們提點你的。”
“多謝孫叔!”
這就算安頓了下來,若是聽到什麼風聲,我再編造個理由走就是。
孫叔有個很賢惠的結髮之妻,還有個十二歲的兒子,也是聰明伶俐,在我看來孫叔這輩子已經很滿足了。這個客棧裡有三個夥計,一個是廚子,兩個小二,如今加上我,似乎有些多餘了。不過孫叔不讓自己的妻子幹什麼活兒,那姐姐就每天做些刺繡,拿出去賣。兒子每日要走很遠的路去學堂,所以可以說這客棧裡幹活的就那三個人。
兩個小二之一的不願意在前廳跑來跑去,寧願天天刷碗,所以我就承擔了他之前跑堂的活兒,還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