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漸亮，三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拖曳的很長。
楊大年獨特的嗓音響起，像是一曲低沉動聽的樂音。
“十幾年前，京都有一個十分有名的廚子，據說當時的皇帝很喜歡吃他所做的菜，曾數次想要將人召進宮，但是那廚子死活不從，逼急了就說若是皇帝非要強迫他的話，他就去死，讓皇帝永遠都吃不上他所做的菜。”
張強聽得咂舌，“這人厲害啊！都敢威脅天子了！那天子會不會生氣，將他給直接砍了啊！”
宋小禾也好奇的朝著楊大年看去，想要知道結果。
楊大年輕笑一聲，聲音如流水一般，緩緩散開。
“陛下可是個愛吃如命的人，能夠遇到一個對他口味的廚子，他怎麼會捨棄殺了呢，他同意了，同意讓此人繼續在民間，以後再也不來強迫他進宮。”
他垂下眸子，薄唇冰涼一勾，“但是，這天子豈是能真正讓一個不服從他命令的人活在這世上呢，這是對他的觸犯，對他至高權利的挑釁。陛下於是便派出了一個人，暗中去接近那廚子，跟那廚子學習廚藝。”
宋小禾瞪大眼睛，“這皇帝的意思，是等到這個徒弟學成之後，就將這個廚子師父給殺了嗎！”
“沒錯。”
楊大年嗯了一聲，“但是出乎皇帝意料的是，這個廚子卻遲遲不肯教導這個徒弟身上，後來這個廚子偶然認識了一個少年，潛移默化間，不知不覺的將自己的手藝全部告訴了這少年，沒有人知道這個廚子已經教會了一個徒弟，連這個少年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其他人的徒弟。”
“後來，這個少年和這個名義上的徒弟一起進宮去參見御膳房選拔，這個少年撇接著憑藉一手好廚藝，得到了陛下的賞識，進了宮做了御膳大楚，而那徒弟，因為沒有學到廚藝，被陛下無情拋棄。”
聽著楊大年平靜的話語，宋小禾心中卻是翻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大年，這個……這個少年，是誰啊？”
楊大年的黑夜中聽上去有些薄涼，泛起些許冷意。
“這個少年，就是你的師父。”
宋小禾身子猛地一震，接著一個念頭襲上了她的心頭。
“那個徒弟，就是方來鶴嗎？”
楊大年嗯了一聲，確定了宋小禾的猜想。
“是方來鶴，至於後來他是如何跟你師父關係這麼好的，我並並不是很清楚。”
按說方來鶴跟老崔該是對手的，畢竟方來鶴因為老崔，沒有進宮被皇帝捨棄。
宋小禾點了點頭，擰眉苦思。
忽然，她猛地抬起頭來，直直的朝著楊大年看去。
楊大年低頭走在前面，並沒有看到宋小禾的眼神。
“大年。”
宋小禾幾步跟上他，“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啊！”
“什麼？”楊大年開口說道，並沒有發現宋小禾的語氣奇怪之處。
宋小禾嚥了一口口水，緊緊盯著楊大年。
“大年，為何你知道方來鶴跟我師父的事情？按說起來……這該算是宮中秘事了吧。”
皇帝為了一個廚子，派人去偷師，偷師不成還將利用之人無情拋棄，這無論在什麼時候都看上去並不是那麼的光明磊落啊。
宮中事情，楊大年怎麼會清楚，還知道這麼全面？！
楊大年眼中閃過一道暗光，旋即笑起來。
“這算秘事嗎？這在京都中都是被人當做茶餘飯後的說料一般啊，你不信可以去問莫姨，她在京都住過，這些事情她比我還要清楚。”
“是嗎？”
宋小禾半信半疑。
楊大年抬起手來，揉了揉宋小禾柔軟的頭髮。
“小禾，我跟你說這麼多，是為了提醒你，方來鶴不是個簡單之人，他跟你師父之間的關係也並不全是老友那麼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