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學院區的林木地帶能排查完吧?”宋河接著問道。
“兄弟們加班熬夜搞個通宵,差不離。哎?到底咱倆誰官兒大,怎麼你一直在跟我問話,你個老宋壞滴很啊。”王廣義猛的醒轉,瞪了宋河一眼,這時候旁邊副手地上一瓶礦泉水和一份盒飯,王廣義把菸頭往菸灰缸裡一丟,缸裡有一層已經被浸泡得昏黃的水,菸蒂剛落進去就自動熄滅了。他擰開瓶蓋灌了口水,然後轉頭對副手叫道:“小鄭,安排兄弟們輪流下來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人要救這飯也得吃,別為了個啥娘們兒把自己個兒餓出胃病來。又不能娶回家當自己老婆不是?你也趕緊吃,別老忙乎我。”
“王隊,兄弟們那邊安排好了,一組和三組的人先下來,二組和四組等他們吃完再換。只是王隊,這裡地方太小了,沒地兒給兄弟們坐。”
天瀾學院的安保樓一樓是安保處辦公的地方,二樓則是員工宿舍。一樓除了辦公室和監控室以及會議室,再就兩間堆滿了雜物的倉庫和一處茶水間。
天瀾學院實行的並不是軍事化管理,整個天瀾學院安保處正職員工也才不到三十個人,輪值上班的話連上‘臨時僱員’(沒有正式編制的員工)一班也就二十幾個人,還都分配在園區各個崗位上,保安處辦公樓的確不需要太大地方。平時工作實際上大部分都交由自動管理運作的機器來完成,工作人員也就坐在崗位上看看監控,聽聽對講機巡邏通報,再就刷刷手機影片聽個廣播什麼的,安逸的很。
天瀾學院以音樂藝術系出類拔萃文明,上學的學生們相對其他學院的學生仔安分得多,只要校外的人不進來惹事,安保這活兒真是養老的好工作。沒看那些臨時工都是退休賦閒在家或者臨退休的大爺麼?
“同志們都辛苦,太辛苦了。哪兒能讓同志們沒地方休息吃飯,學校食堂現在還開著門,空調已經打足,綠豆湯、水果、點心管夠。麻煩通知同志們過去就餐休息就行。
副院長特意囑咐過了,不能讓同志們受累又受苦,我又特意準備了些水果點心,給同志們晚上加餐。”安保處的處長是個臨退休的肚子有點富態的胖子,他親自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送了進來,後面跟著個一看就是文職的眼鏡中年保安,手裡端著綠豆糕和老婆餅組成的拼盤。
“這西瓜剛採買回來時有點熱,我讓人放井裡鎮著,這會兒正好冰涼消暑。幾位同志別嫌棄啊。儘管吃,買了好幾十個呢,你們不吃我們安保處這些老頭子得啃好幾天。”
學院裡出了人口失蹤的大事,說這安保處處長心裡不慌簡直就是說笑。此時他有多殷勤也就可想而知了。
“老付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們刑偵的兄弟在這裡工作了一天,咋就沒這好待遇?”宋河故作不滿的調侃著,但語氣卻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其實刑偵支隊是下午一點三刻入場,說是一天絕對是誇張了的。
刑偵支隊的幹警剛到監控室這邊展開工作,安保處的在職員工不論當班還是不當班的,都積極配合刑偵幹警出勤,連臨時工裡歲數不那麼大的十來個人都被從家裡叫過來,幫著幹警排查宿舍和教學樓。走、站都有校內電瓶巡邏車跟著接送,不然就刑偵支隊過來的這點兒人,撒到天瀾學院這片幾十公頃的山林校區裡,連個螞蚱都找不見。
而且刑偵支隊辦公期間的餐食、煙、茶、飲料樣樣不缺,都是學校這邊提供的。
安保處長付世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賠笑著說:“那哪兒能啊,這是剛切出來的,老付我就是幫著嚐了嚐味道。宋隊您可不好冤枉人。”
在眼鏡保安後面又進來一個穿著安保制服的保安,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小夥兒,他一手拎著個看著至少三十斤往上的大銅壺,另一隻手提了個小籃子,裡面疊放著白瓷碗。
小夥子將白碗自籃子裡取出,在桌面上一字排開,然後大壺傾斜將混綠的湯汁一隻只白碗倒滿。安保處長付世聰端了兩碗遞到宋河和王廣義面前。
王廣義看著白碗裡湯汁表面浮起的綠豆皮,放下手裡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接過來嚐了一口。
涼而不冰,入口絲絲甘甜和著濃濃的綠豆清香浸滿口腔,是加過冰糖又冷卻處理過的綠豆湯。
‘有這個湯喝下去,小夥子們該舒服得多。’王廣義滿意的點點頭。
要說去暑熱,什麼冰鎮飲料都不如綠豆湯有效,冷卻後的綠豆湯喝下肚去既能消暑又不會喝壞了肚子以至於影響工作,沒有比這再好的飲料了。
“頂勁!老付你有心了。出了這檔子事你頭上壓力也不小,歲數這麼大了還陪我們熬夜,其實你說話不用這麼低聲下氣的。咱們救援隊都是個頂個的好漢子,乾的就是這麼個活兒,出力也是職責所在,自然會盡力而為,至於結果嘛...還得看那丫頭片子命數。老王我可不敢在老天爺面前拍胸脯打包票,說那沒屁 眼子的話。”王廣義難得露出些笑意,語氣也緩和很多,不再像剛進門時那麼暴躁。
說話間,又一道雷聲從屋外轟炸般竄進眾人耳朵裡。
“這雷雨來的有些蹊蹺啊,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是多雲轉陰,明天、後天都是晴天。”宋河眯著眼的抿了口綠豆湯,雖然不及冰鎮的啤酒舒爽,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他們,有沒有說什麼?”他轉而對王廣義遞了個眼色。
在場的眾人裡,唯獨沒有‘他們’的代表。
“那群傢伙一直飄在天上,也不和我們聯絡,反正我們搜我們的,他們飄他們的,不影響幹活就行。本來還想著救援隊的浮空飛行器不能明目張膽入場搜救,有了他們的支援能省些力氣,沒想到這幫鳥人屌的很,連個氣都不給我們通一個。”
“那這個碰頭會‘他們’也不來人是麼?”宋河點點頭。
“誰知道呢?上面發通知十二點開會,現在都五十了(十一點),來不來我又說了不算。
反正啊~到了十二點,他們不來咱們正常開始。哎呦我去~!光顧著講話了...我先趴口飯,餓死了。”王廣義說完,趕緊把餐盒開啟,一股飯菜的清香伴著熱氣騰空而起,顯然這盒飯也是剛裝上沒多久。四個菜三葷一素,紅彤彤的辣椒粒點綴在其間,一塊白米飯分量足有四兩。
王廣義彷彿餓死鬼投胎,拿過方便筷子掰開,便開始往嘴裡瘋狂扒飯,吃得急了就喝一口綠豆湯順飯。那狼吞虎嚥的樣子看得宋河和付世聰會心一笑,都是經歷過這種情況的人,也不覺得他粗魯難看。
旁邊救援隊副手小鄭早早就開始狼吞虎嚥,此時已經開始收拾戰場。一大碗綠豆湯昂頭幹掉,很是舒暢的撥出口氣來。
一頓飯吃完,時間才堪堪到了十一點五十八分。小鄭過來幫王廣義把餐盒、筷子收拾下去。留著幾個頭頭兒坐在椅子上一邊啃西瓜一邊吞雲吐霧熬時間。
“人齊了麼?開始吧。”一個略有些陌生的幹練嗓音跟著個高瘦的黑色身影自門口飄進房間裡。